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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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和解收编（第1页）

谷雨这天，磨盘山的山神庙格外热闹。庙前的空地上搭起了临时灶台，钱有福带着炊事班的人正炖着一大锅猪肉粉条，香气飘出老远，引得几个孩子围着灶台打转。

陈天刚勘察完新修的防御工事，就被赵刚拉着往山神庙走。“老陈，今天有好戏看。”赵刚笑得神秘，“清风寨的人来了，就在庙里等着呢。”

“清风寨？”陈天愣了一下，随即想起这股势力。清风寨在磨盘山以北的鹰嘴崖，寨主姓郑，原是六安城的铁匠，日军占了六安后，他带着十几个徒弟上山落了草，专劫日军的运输队，偶尔也抢过路的商人，算是股亦正亦邪的势力。

“他们怎么肯来？”陈天问。上个月派青鸢去联络，还被他们用滚石赶了回来。

“还不是因为你那‘三不原则’。”赵刚指着山神庙的方向，“不抢百姓、不害良善、专打鬼子——郑铁匠听山下的货郎说了咱们的规矩，动心了。”

山神庙里，十几个汉子正拘谨地站着，手里的兵器五花八门，有铁锤、有砍刀，还有几杆老旧的土铳。为首的郑铁匠约莫西十岁，膀大腰圆，右手缺了根小指，据说是当年在六安城，为了保护铁匠铺不被日军征用，被鬼子用刺刀剁掉的。

“陈司令。”郑铁匠看到陈天进来，黝黑的脸上有些不自然，双手在粗布褂子上蹭了蹭，“俺们俺们是来看看的。

陈天笑着请他坐下，钱有福端来两碗热茶。“郑寨主，听说你们上个月劫了日军的粮车，救了十几个被抓的民夫？”

郑铁匠的眼睛亮了些：“那是小鬼子活该！抢俺们六安的粮食，还抓人当牲口使，不劫他们劫谁？”

“可你们也抢过霍山的药商。”陈天话锋一转，语气却很温和，“那药商是往山里送救命药的，被你们抢走了，伤兵营的弟兄差点没药治。”

郑铁匠的脸瞬间涨红，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断指：“俺们俺们也是没办法。寨里的弟兄得了风寒，没药治，才”

“我知道。”陈天递给他一包东西，油纸包里露出几包退烧药，“这是给弟兄们的，先拿去用。”

郑铁匠愣住了，捏着药包的手微微发颤。他落草三年，见多了官府的欺压、日军的残暴，还是头一回有人不打不骂，反而送药给他。

“郑寨主，”陈天看着他的眼睛，“你当铁匠时，打的是农具，是为了让老百姓好好种地；现在落草，打的是鬼子，是为了让老百姓不受欺负。说到底，咱们做的是一样的事。”

他指了指庙外：“磨盘山现在有兵工厂，缺好铁匠；有农田，缺会打铁的农具。你带着弟兄们来，不用再躲在鹰嘴崖喝冷风，能堂堂正正打鬼子，还能给老百姓打农具，不比当‘山大王’强？”

郑铁匠身后的一个年轻徒弟忍不住了：“师父，俺们就留下吧！俺想爹娘了，要是能跟着联军打回六安，俺就能回家看爹娘了！”

其他汉子也跟着附和：“是啊师父，陈司令说得对！”

郑铁匠看着手里的药包，又看了看弟兄们期盼的眼神，突然“咚”地一声跪在地上，粗声粗气地说：“陈司令，俺郑老三不是啥好人，但也知道谁真心抗日！俺们清风寨的弟兄，愿意归顺联军，听您调遣！要是谁敢反悔，俺这把锤子第一个砸烂他的脑袋！”

“快起来！”陈天赶紧扶起他，“以后都是弟兄，不用行这大礼。”

赵刚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我就说郑寨主是明白人！清风寨的弟兄们，今天加餐，猪肉粉条管够！”

庙外的空地上，清风寨的汉子们很快和联军的弟兄混熟了。郑铁匠的大徒弟是个打刀的好手，正缠着李石头讨论淬火的火候；几个年轻的徒弟围着张大山，听他讲一线天伏击战的故事，眼睛里满是崇拜。

郑铁匠捧着碗猪肉粉条，吃得满头大汗。陈天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想起赵刚说的——清风寨的弟兄们，冬天就靠啃冻红薯充饥，能吃上热乎的猪肉粉条，怕是过年都没这待遇。

“郑大哥，你的铁匠手艺，以后可得多教教弟兄们。”陈天递给他块玉米饼，“兵工厂缺好铁匠，老百姓也等着新农具春耕呢。”

郑铁匠嘴里塞满了粉条，含糊不清地说：“没问题！俺们清风寨，个个都是好铁匠！打枪、打农具，保证比鬼子的强！”

傍晚时分，孙小虎拿着新修改的花名册跑过来，指着其中一页说：“司令，您看，加上清风寨的十八个弟兄，咱们的工兵营现在有五十六人了！李石头师傅说，这下能开三个打铁炉，保证每月造出五十支步枪！”

陈天看着花名册上“清风寨”三个字，心里像被温水泡过，舒坦又踏实。收编清风寨，不仅多了十八个能打的弟兄，更得了一群会打铁的好手——这比缴获十挺机枪还珍贵。

夕阳西下时，郑铁匠带着徒弟们去熟悉新营房。路过兵工厂时，他盯着里面的铁砧和熔炉，眼睛亮得像淬了火的钢。李石头笑着递给他一把刚打好的步枪：“试试？这枪管是用日军的铁轨钢打的，能打三里地。”

郑铁匠接过枪，掂量了掂量，又摸了摸枪管的纹路，突然红了眼眶：“俺爹以前总说，好铁要打钉，好男要当兵。俺打了半辈子铁，今天才算明白，最好的铁，是用来打鬼子的枪！”

陈天站在山神庙前，望着郑铁匠和徒弟们的背影，心里突然明白——收编势力，靠的不是威胁利诱，是让他们看到希望。清风寨的弟兄们，不是想当“山大王”，是想有个能堂堂正正活着、能打鬼子的地方。

“老陈，你看那边。”吴克仁指着磨盘山以西的方向，“听说那边的‘黑风崖’也有股势力，专跟伪军作对，要不要”

“不急。”陈天笑着摇头，“等秋收了，让老百姓多传传咱们的规矩，不用咱们去请，他们自然会来。”

晚风拂过庙前的老槐树，新抽的嫩叶沙沙作响，像在应和他的话。远处的练兵场上，传来整齐的口号声，是清风寨的弟兄们在跟着张大山练队列，虽然动作还很生涩，却透着股认真劲儿。

陈天知道，根据地的壮大，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就像这磨盘山的春天，先是一棵草发芽，然后是一片田变绿，最后才是漫山遍野的生机。而他要做的，就是给每一棵“草”阳光和雨露，让它们能自由自在地生长，首到连成一片，挡住所有风雨。

“走，回去看看新打的农具。”陈天拍了拍吴克仁和赵刚的肩膀，“明天还得教清风寨的弟兄认字呢，日子长着呢。”

三人并肩往回走，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三道坚实的山梁，护着这渐渐热闹起来的磨盘山。远处的炊烟和兵工厂的炉火交织在一起，在暮色中连成一片温暖的光，照亮了越来越多赶来投奔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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