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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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第1页）

因此，当土肥原奉调回国，担任大本营航空总监，张啸林为他设宴送行时，特地重申其事；土肥原表示，等他一回东京，必定全力促成，请张啸林静候好音。

张、俞二人哪想得到土肥原请他们吃了一个&rdo;空心汤圆&rdo;。兴高采烈地放出风声去，&rdo;张大帅&rdo;荣任&rdo;浙江省长&rdo;，不日就要走马上任了。于是甘心落水想做&rdo;新贵&rdo;的，为生活所迫、想谋个&rdo;一官半职&rdo;的，奔走于华格臬路张家，门庭如市，热闹非凡；与一墙之隔，杜家亲属闭门不问外事，静悄悄的境况，形成了一个强烈的对比。

这时的张啸林，意譬如云，每天饱抽了鸦片，精神十足地谈他到杭州&rdo;上任&rdo;以后要做的事。一班&rdo;篾片&rdo;，便也想出各种可以摆&rdo;浙江省长&rdo;威风的花样，来讨张啸林的欢心。恰如邯郸道上，黄梁梦中，&rdo;预支&rdo;的官瘾，亦颇有味道。

在香港的杜月笙，对张啸林的一举一动，无不关心。虽知他是自我陶醉，但亦不能不防他愈隐愈深，不克自拔。不过杜月笙亦深知张啸林是不容易劝醒的，唯一的办法是把他&ldo;架空&rdo;，只要对狗头军师俞叶封提出警告，张啸林就搞不出名堂来了。

因此，他派人传话给俞叶封，请他悄悄到香港去一趟，有话要问。俞叶封不敢不去；同时也知道要问的是什么话，预先作了准备。

&ldo;听说啸林要去当什么&rso;浙江省长&rso;；你不是&rso;秘书长&rso;就是&rso;民政厅长&rso;。可有这么一回事？&rdo;

&ldo;哪里有这回事？&rdo;俞叶封答说：&rdo;那是大家&rso;吃他的豆腐&rso;！杜先生，你倒想，&rso;张大帅&rso;满口&rso;妈特个&tis;&rso;；像不像个&rso;省长&rso;？&rdo;

杜月笙笑了，&rdo;啸林真要做了&rso;省长&rso;，&rdo;他说：&rdo;不知道是怎么个样子？&rdo;

&ldo;那还不是&rso;噱头造反&rso;，笑话比&rso;韩青天&rso;还要多！&rdo;

笑话说过了，杜月笙招呼一声：&rdo;叶封兄，你请过来。&rdo;

杜月笙将俞叶封带到专供密谈的套房中，未曾开口，先长叹一声；神情抑郁，似乎有万语千言，不知从何说起之慨。

见此光景，俞叶封不由得心想，上海几件制裁汉奸的案子，如陆连奎之死于非命等等，都有杜门子弟参预，当然也与杜月笙有关。何不趁此机会，动之以情；能够有他一句　　&rdo;放你一马&rdo;这句话，岂不就等于有了一道免死的&rdo;丹书铁券&rdo;？

主意一定，随即开口：&rdo;杜先生，你跟&rso;张大帅&rso;二十几年的老弟兄；情分不比寻常。他的脾气，没有比杜先生再清楚的；发发牢骚，吹吹牛是有的。倘说要落水，是决不会有的事；就是他愿意，我也会拉住他。不过上海的情形不比从前了；说句老实话，日本人当道，不能不敷衍敷衍。如果外头起了误会，自伙淘里搞出笑话来人家看；那也伤了杜先生的面子。&rdo;

&ldo;我是最要面子的人。不过现在的面子，不是什么排场讲究，衣着风光能够挣得来的！现在是全中国的一个大面子；要叫东洋赤佬撕破了。你回去跟啸林说，如果他愿意到香港来，我包他有面子；如果不愿意来，就像黄老板那样，不给日本人面子，其实就是自己挣面子。至于自伙淘里闹笑话？这话要看怎么说法？我想，在外头跑跑的人，做事一定有分寸的。&rdo;

终于有了最后的那句话！在俞叶封听来，意在言外，所谓&rdo;有分寸&rdo;即是&rdo;光棍只打九九，不打加一&rdo;，不管怎么也不会下辣手。

于是他神色凛然地答说：&rdo;杜先生真是大仁大义！这番话我一定只字不漏，说给&rso;张大帅&rso;听。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一句，我既然来过了，杜先生就可以放心了。&rdo;

俞叶封自以为杜月笙已经中了他的缓兵之计，绝无性命之忧；倘或认为他行动越轨得过分，亦会先提出警告，到那时候再来&rdo;煞车&rdo;也来得及。

至于对啸林，他当然不会说真话；只说杜月笙劝他最好像黄金荣那样，连大门都不要出。

话还没有完，张啸林已连连冷笑，&rdo;月笙真是鬼摸头！他自以为像煞是个人；人家看起来还不是&rso;撩鬼儿&rso;出身？&rdo;他说：&rdo;我为啥大门不出？我喜欢到哪里！就到哪里！妈特个&tis;，那个敢管我？&rdo;　　&rdo;本来嘛，就算不跟日本人一淘，也不必连大门都不出。倒像怕了什么人似地，不是笑话！&rdo;　　&rdo;我倒偏要跟他赌口气！&rdo;张啸林说：&rdo;他叫我不出大门，我索性走远一点。你打电话给虹口宪兵队，说我要到杭州转莫干山，叫他关照北站，替我弄节&rso;花车&rso;。&rdo;

由于土肥原的关照，张啸林要在这方面出出风头、摆摆架子，是轻而易举之事；闸北的日本宪兵队同意通知车站，为他挂一节&rdo;蓝钢车&rdo;，不过附带提出一个警告：张啸林到了杭州，尤其是到了莫干山，安全方面恐有问题。&rdo;皇军&rdo;无法负保护之责。

这一来，色厉内荏的张啸林，便处在一种非常尴尬的情势之中，俞叶封便替他找个&rdo;落场势&rdo;，有一番话说。　　&rdo;安全不安全，保护不保护，都在其次。&rdo;他说：&rdo;现在事情正在要紧关头，实在也离不开的。再说，你一上莫干山，大家以为你的兴致没有了；人心一散，再收拢来很费事。我看，你是脱不了身的。&rdo;　　&rdo;唉！&rdo;张啸林叹口气，&rdo;脱不了身，只好算了。&rdo;

张啸林一口气又添了4个&rdo;保镖&rdo;，因为自德国驻华大使陶德曼调停中日和平失败，政府迁至重庆以后，对敌后工作重新作了部署；军统以香港为指挥中心，在杜月笙的全力之下，肃奸工作，有声有色，足以使热中之徒胆寒。

第一件大案是唐绍仪死于藏在花瓶之中的利斧之下；下手的是当时尚未投到76号的林之江。第二件大案是，&rdo;维新政府&rdo;的&rdo;外交部长&rdo;，曾当过驻法公使的陈超，亦在寓所被刺；第三件大案，也是&rdo;维新政府&rdo;的要员，正在角逐浙江省长的&rdo;绥靖部长&rdo;周凤歧，在亚尔培路寓所送客出门时被枪杀。

此外是新闻文化界，由于一枝笔对民心士气的影响极大，所以是军统格外注意的对象。其中两个人之被制裁，最使人瞩目，一个是余大雄；一个是蔡钓徒。

自北伐前后到抗战，上海租界中最著名的一张小报，即为余大雄所有；这张报是三日刊，因而取名为《晶报》，当时第一流的斗方名士、洋场才子，以及具有特殊身分的闻人，诸如袁寒云、步林屋、毕倚虹等等，无不为余大雄罗致为基本作者；内容在北里艳屑、闤闠秘闻、军阀逸事、胜国遗韵之外，兼谈文史掌故、金石书画，不但言之有物，而且文字雅驯，确是第一的消闲读物；因此，《晶报》在对社会的影响力方面，绝不可轻视。

因为如此，当余大雄为日本特务所收买，《晶报》渐有为敌张目之势时，军统决定加以制裁。平时&rdo;维新政府&rdo;及其他&rdo;新贵&rdo;的大本营，是矗立在北四川桥边的新亚酒店；余大雄亦住在那里。有一天为人发现，已被斩毙在浴缸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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