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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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锦瑟只得再度提气，脚踏竹枝勉力一纵，险险避开一击。本想再次一跃，内力却已然不济。

孤注一掷地，她俯刺而下。血花随漫天剑芒飞溅，乾坤剑刺入颈下，削断锁骨，一分分刺入。力道本是刚猛，可那只握剑的手，却已止不住地颤抖。

但见清芒顿敛，一袭长衣疾退。这一次，被迫跳开的，却是陆明渊。

&ldo;歪门邪道！&rdo;

清俊面颊被一道长痕深深割开，伤口幽湛，直将那张俊颜一分为二。血珠洒落，颗颗晕染清儒白衫。一张令无数佳人倾慕的脸便这般毁了，不想锦瑟会出如此不顾性命的杀招，陆明渊气急败坏：&ldo;暗器相诱，辅以剑毒，玉石俱焚，不留余地。青峦阁的畜生，果然个个狠毒！&rdo;

&ldo;说对了。&rdo;剑尖之上泛着幽幽青碧，显是淬了剧毒。锦瑟不置可否，浸润血污的面颊之上浮现一抹绫罗般的光彩娟丽，&ldo;正因我是个畜生，所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rdo;

只要伤到他，一切自是事半功倍，手到擒来。见陆明渊终于支持不住躺倒，锦瑟提剑上前，幽蓝剑尖细瑞，直指男子眉心：&ldo;八年了，不知陆盟主可还记得我？&rdo;

八年&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提到这个字眼，陆明渊细细冥思，心中已有几番忖度。但见俯瞰自己的女子琼柳之姿，落雁之容，婉约不失飒慡，细柔不失冷厉，九曲回峦般的黛眉颦蹙，疏淡间竟有一分英气。而那分英气，正是像极了&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

&ldo;你！&rdo;指着一身狼狈都无法掩却姣好风致的女子，他骇然，&ldo;你是柳履冰的女儿！&rdo;

&ldo;将死之人，还大言家父尊姓大名，真是可笑！&rdo;锦瑟冷嘲，一字字道，&ldo;蒲柳小女，闺名清姝。贵人多忘事，陆盟主可要记得。&rdo;

&ldo;记得你？哼！&rdo;见她眉宇间韵色流转，眼波迷离，陆明渊不屑，&ldo;柳履冰一世英名，怎么生了你这个下贱东西？真是作践！&rdo;

&ldo;总好过你这个小人！&rdo;眉目一冷，仍是那分浅笑，却已愠了杀气，锦瑟愤然，&ldo;木家，林家，杜家，柳家，上下千余性命，鸡犬不留，盟主真是狠啊&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四大家主一生闲逸，不问彪炳，只求武林太平。江湖强食，盟主之位几经争与，家父族老何尝涉足？不知他们碍了你什么，非要你下这般狠手！&rdo;

&ldo;陆明渊！&rdo;唇边笑意顿敛，她声音拔高，尤为冷冽，&ldo;得阁主收留，我方残喘至今。八年，每个日夜，我无时不刻都想做一件事，我想割了你这张道貌岸然的脸啊！&rdo;

&ldo;事已至此，再瞒也是无用。&rdo;当年之事，身为盟主，自是逃不了干系，锦瑟俯身，不再手软，&ldo;说吧，除了那些死人&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哦，不，是被我杀了的，做下当年之事的还有谁？不说，我就一点点割了你面皮，让你的血肉慢慢烂掉！&rdo;

&ldo;哈哈哈&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rdo;

淬毒剑刃已于面颊之上游走，又岂是儿戏？勒逼至此，陆明渊却是大笑，眼泪都流了出来，&ldo;收留，你还感念他的收留？哈哈哈&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rdo;

☆、第九章　茶余浅谈风长举

穹绵绵万里，燕恋恋归巢。风凄凄长啸，人孑孑无依。

南雨细密，北雨冷毅。虽是暮春，浓云却似万马呼驰，转瞬即至。苍擎枯朽，瞬忽黑寂，萎谢桃花拢上黯淡天幕，乍寒凄风吹过，不及苦雨，便已然零落。

&ldo;唉，你听说了吗？陆明渊被人杀了！&rdo;

时节方近立夏，初蝉允自萎靡，然惯于严冬的北地之人，却无法耐受熏风的微炎，酒坊茶榭，帝都邻里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享受孟夏雨前的清凉，论及江湖庙堂的匪夷谈资。

&ldo;陆明渊，你是说使乾坤剑的陆明渊？&rdo;

&ldo;还能有谁？&rdo;

&ldo;怎么可能！他可是盟主！&rdo;啜了口面前的春茶，那人满是不信，&ldo;乾坤剑是帝王佩剑，要不是那陆明渊做过御前侍卫，剑如何能到他手里？当年圣上打江山，他可是出了莫大一份力，若非功绩彪炳，怎会能将九五之剑赏他？而陆明渊放着好好的封疆大吏不当，非要辞官远遁，一入江湖便风生水起，兴风作浪了不少，圣上却一直未曾动他，不是忌惮是什么？这么多年，只有他左右别人的分，又有谁能动他？老啜，你少拿这些半路听来的乌七八糟诓我！&rdo;

&ldo;谁诓你了？这是真的！&rdo;老啜少有的一本正经，言之凿凿，&ldo;听说是青峦阁的锦瑟做的。尸首被发现的时候，人早死得透透的了。脸上老大一条疤，烂得不成样子，别提多惨了！&rdo;

&ldo;锦瑟，你是说那个靖安王爷的小娈女？&rdo;听闻那个女子，那人一脸唾嫌，&ldo;人不大，翅膀子倒硬了！比她主子还狠，我就说不是个东西，你们还不信！&rdo;

&ldo;这里面牵扯得多了，哪能怨着她？&rdo;另一人凑过来，眼里有着对无知愚昧的不屑一顾，&ldo;如今被奉为上者之剑的是玄羽。八年前靖王爷奉旨将遗失于魔宫的玄羽剑带回，圣上龙颜大悦，赏绫罗金银不说，还将沧延奇石镶于剑柄之上，以示功绩。天家最不缺银子，载入青史，可比一百车金子都值。而靖王爷能文能武，比起当今圣上，可并不逊色什么。又岂甘愿屈居人下？&rdo;

&ldo;这话怎么说？&rdo;众人一齐围了过来，问。

&ldo;僭越之意司马昭之心，还能怎么说？&rdo;那人两手一摊，不以为然，而后继续滔滔不绝，&ldo;兄弟阋墙，姜朝这种事多，如今沧延又如何少得了？圣上心思缜密多疑，对靖王爷也早有觉察。之前将乾坤剑赏了人，现在又让自己皇弟抢回玄羽剑，还天天拿着那把剑不放，为的什么？不就是给陆明渊立个对头吗！&rdo;

众人一时了然。一家独大唯有荣庭，群势令起，不论江湖朝堂，于当朝君王来说永远是个威胁。玄羽剑乃沧延上古名剑，江胜征战四方时向来将此剑佩于腰间，从不离身，无端遗落魔宫，何尝不曾蹊跷？而陆明渊看似风流蕴藉，君子谦谦，实则性情狂妄，桀骜不驯。有了乾坤剑在手，于江湖中更加肆惮。一统武林十载从无对手，却偏偏冒出个举足轻重的天家人，血洗魔宫不说，还夺回沧延九五之剑。出身不如人，功绩做为也险被埋没，怕是以后只得高山仰止，望尘莫及。何不令心高气傲的陆明渊妒忌生嫌？

假以旁手，作壁上观。祸水东引，待掣肘双方力竭，坐收渔翁之利。胜之不武虽不光彩，但能省下不少气力。一箭双雕，也着实是件快事！

&ldo;所以说，不是不除，是不到时候！&rdo;一番慷慨激昂，那人已是口沫横飞，&ldo;重峦阁与陆明渊早晚要拼个你死我活，那锦瑟虽狠毒了些，但说破了天，无非一个喽啰。陆盟主武功高强，靖王爷让她去杀人，赢了是她命大。你们也不想想那丫头的名声，怕是靖安王想借此除掉这只家犬也说不定！&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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