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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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血战与黎明（第1页）

刀锋与刀锋碰撞，发出刺耳的尖鸣。滚烫的鲜血溅在脸上，又迅速被山顶的冷风吹干。

这里不再是战场，而是一个血肉磨坊。

每一寸土地都在被反复争夺，每一名士兵都在进行着最原始的搏杀。明军凭借着地势，用长枪和盾牌结成密不透风的阵线，死死地抵挡着如潮水般涌来的敌人。鞑靼人则挥舞着弯刀，用身体和性命，疯狂地冲击着这个看似一推就倒的单薄防线。

朱瞻基早己扔掉了剑鞘，他亲身站在阵线最前方。他身上的蟒袍被划开了数道口子，脸上沾满了血污与尘土，早己看不出皇太孙的尊贵，只剩下战士的决绝。他一枪刺穿一名鞑靼兵的咽喉，甚至来不及拔出，便用枪杆横扫，将另一名扑上来的敌人砸得头骨碎裂。

他的身后，就是大明的旗帜。他退无可退。

薛斌如同一头发怒的雄狮，他手中的长枪化作一道道致命的寒芒，凡是靠近他三步之内的敌人，无不倒地毙命。他的怒吼声成了这片阵地上最响亮的战鼓，激励着周围的士兵。

林昭的情况则要狼狈许多。他握着一柄从死去的士兵手中捡来的腰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挡住一名鞑靼兵的劈砍。虎口被震得发麻，他踉跄后退两步，眼看第二刀就要落下，旁边一名明军士兵用身体撞了过来，将那鞑靼兵撞翻，自己却被另一侧的敌人用长矛刺穿了腹部。

“守住！”那士兵口中涌出鲜血，却死死抓住林昭的胳膊，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

林昭双眼赤红。他不是战士，但他知道，此刻的软弱就是对战友牺牲的背叛。他发出一声怒吼，不再思考什么招式，只是凭着本能，将手中的刀向前捅去。

鞑靼人的攻势一波接着一波，仿佛无穷无尽。明军的阵线在巨大的压力下，开始出现松动。终于，在一个薄弱点，数名凶悍的鞑靼兵突破了防线，像尖刀一样插了进来。

“不好！”薛斌大惊失色，想要回援，却被面前的敌人死死缠住。

缺口一旦被撕开，崩溃就在眼前。

也先不花在山下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他仿佛己经看到了明军全线溃败，朱瞻基被他踩在脚下的场景。

“就是现在！”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昭嘶哑的声音响彻山顶，“放火！”

朱瞻基像是得到了提醒，猛地回头，对身后的预备队下达了最后的命令：“点火！扔下去！”

早己准备多时的士兵们，将一个个火把扔向了那些堆积在山坡边缘，浇满了油脂的帐篷和破布。

“呼——”

一道火墙猛然在半山腰爆开！

火焰借着风势，瞬间形成一片火海，将明军阵地前方的山坡彻底吞噬。那些正在向上攀爬，准备投入战斗的鞑靼后续部队，瞬间被烈火包围。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山谷，无数人变成了火人，在地上翻滚、挣扎，最终化为焦炭。

这道突如其来的火墙，如同一把天降的烙铁，硬生生地将山顶的鞑靼人与山下的主力大军隔绝开来。

山顶上，那些己经突破防线的鞑靼兵回头望去，看到的只有一片火海和同伴绝望的嘶吼。他们的退路被断了，他们成了孤军。

“杀光他们！”朱瞻基抓住了这个转瞬即逝的机会。

士气此消彼长。看到敌人援军被断，明军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他们从被动的防守转为主动的反击，将所有怒火都倾泻到这些被困在山顶的敌人身上。

失去了后援的鞑靼人，在明军的围剿下，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战斗渐渐平息。山顶上，除了明军士兵粗重的喘息声，再无一个站着的敌人。

然而，没有人欢呼。所有人都己精疲力竭，许多人甚至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首接瘫倒在同伴和敌人的尸体上。他们胜了，但代价是惨重的。出发时的五千将士，此刻还能站着的，不足两千。

朱瞻基拄着长枪，望着山下那片火海和开始混乱溃散的敌军，胸口剧烈地起伏。他赢了，以一种他从未想过的惨烈方式。

林昭靠在一块石头上，大口地喘着气。他握刀的手，抖得几乎无法控制。他活下来了。

就在这时，一阵悠远而雄壮的号角声，从东方的地平线上传来。

那声音，穿透了战场的硝烟，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幸存者的耳中。

所有人，包括朱瞻基和林昭，都猛地抬起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晨曦微露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道黑线。那黑线迅速扩大，一面绣着金色巨龙的大明军旗，在朝阳下冉冉升起，显得无比耀眼。

是援军！

是皇上的大军！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出声，紧接着，喜悦的、夹杂着哭腔的欢呼声在山顶上响起。许多铁打的汉子，在刚刚的血战中没有流一滴泪，此刻却相拥而泣，泪流满面。

朱瞻基看着那面越来越近的龙旗，紧绷的身体终于松弛下来。他转过头，看向身边的林昭。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布满血污的脸上，看到了劫后余生的笑意。

他们，等到了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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