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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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反清复明（第1页）

昭乌达盟，敖汉旗。

凛冽的朔风，如同塞外饿狼的嘶嚎，裹挟着漫天飞雪，无情地抽打着昭乌达盟广袤而萧瑟的草原与丘陵。

天地间一片混沌，唯余刺骨的寒意与绝望的灰白。

敖汉左旗王府所在的哈拉道口镇，蜷缩在风雪之中。

低矮的土坯房在狂风中瑟瑟发抖，泥泞的街道被践踏成污浊的冰河，散发着牲畜粪便的膻臭与劣质烟草的呛人气息。

空气仿佛凝固，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深入骨髓的压抑与绝望。

镇中心，达克沁贝子府邸那两扇刺眼的朱漆大门前，一场惨绝人寰的暴行正在上演。

“啪！啪！啪！”

裹着熟牛皮的粗壮马鞭，撕裂空气，发出毒蛇吐信般的尖啸，狠狠抽打在一个蜷缩在冰冷泥雪中的汉子身上！

鞭影翻飞，每一次落下，都带起一片飞溅的血肉！那汉子——从首隶河间府逃荒而来的流民赵老蔫，早己衣衫褴褛，裸露的脊背皮开肉绽，深可见骨！

鲜血混着污泥与雪水，在他身下洇开一片刺目的猩红！他紧咬着渗出血丝的牙关，喉咙里滚动着野兽濒死般的呜咽，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将怀中一个面黄肌瘦、瑟瑟发抖的七八岁女童——他的女儿杏儿——护在身下！

“狗奴才！欠了贝子爷三年的地租子，还敢躲？！”执鞭的蒙古壮汉，是敖汉左旗札萨克贝子达克沁的贴身恶犬——护卫巴特尔。

他满脸横肉，眼露凶光，唾沫星子随着咆哮喷溅在寒风中，“贝子爷开恩，准你用这丫头片子抵债！还敢护着？找死！”

“巴特尔老爷！求求您！行行好！再宽限些时日吧！开春开春俺砸锅卖铁，做牛做马也一定还上！娃娃还小啊”

赵老蔫挣扎着抬起头，脸上涕泪横流，混合着血污冻成的冰碴，声音嘶哑绝望，如同垂死的哀鸣。

他租种贝子府那几亩薄田，本是求一条活路，却成了催命符！连年欠收，租子却如泰山压顶，分文不能少！

“开春？开春你的骨头都烂地里喂蛆了！”巴特尔狞笑一声，眼中毫无怜悯，抬脚狠狠踹在赵老蔫的肋下！赵老蔫闷哼一声，如破麻袋般滚开，怀中一空！巴特尔的大手如铁钳般，狞笑着抓向那惊恐尖叫、如同待宰羔羊的杏儿！

“爹——！”杏儿凄厉到变调的哭喊，如同利刃般刺破寒风的呼啸，撕裂了小镇死寂的天空！

“杏儿！！”赵老蔫目眦欲裂，肝胆俱碎！他如同疯兽般挣扎着扑向女儿，却被旁边几个如狼似虎、面无表情的旗丁死死按在冰冷的泥泞里，动弹不得！

“带走！”巴特尔像拎起一只待售的鸡雏，粗暴地将哭嚎挣扎的杏儿塞进旁边一辆蒙着肮脏毡子的勒勒车。

厚重的车帘无情落下，瞬间隔绝了孩子撕心裂肺、充满无尽恐惧的哭喊：“爹——！爹——救我！！”

赵老蔫瘫软在地，仿佛被抽走了魂魄，只剩下空洞失焦的眼神和无声流淌、瞬间冻结在脸颊的泪水。

周围，挤满了同样衣衫褴褛、面有菜色的流民佃户和本地穷苦旗民。他们大多是近几年从首隶、山东逃荒至此的汉人，或是依附王府、挣扎在死亡线上的底层蒙古牧民。

此刻，他们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血丝；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却因那悬于头顶、达克沁贝子如魔神般的淫威，而无人敢发出一声！那是一种被恐惧扼住喉咙的、无声的滔天愤怒！

“都看清楚了？！”巴特尔甩了甩鞭梢上粘稠的血珠，如同展示战利品般环视噤若寒蝉的人群，声音冰冷如刀，

“这就是欠租的下场！贝子爷仁慈，留他一条狗命！再有敢拖欠的，男的，打断腿扔雪窝子里喂野狗！女的，统统送进妓院抵债！滚——！”

人群在死寂的愤怒中缓缓蠕动散去，每一步都踏在绝望的冰河上。

只留下赵老蔫如同被遗弃的破布偶，趴在冰冷刺骨的泥泞血泊中。寒风卷起地上的雪沫，呜咽着，仿佛在为这人间的惨剧悲鸣。

哈拉道口镇以北数十里，风雪更甚。连绵起伏的大黑山深处，一座破败的山神庙在狂风中摇曳，庙内烛火昏黄，映照着正中那尊面目模糊、却透着诡异慈悲的“无生老母”神像。

烟雾缭绕，檀香混合着潮湿霉变的气息，弥漫着一股神秘而压抑的末世氛围。这里，是“金丹道”的秘密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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