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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夏娜与堂吉诃德（第2页）

月光从空中洒下来，夜凉如水，散步的途中，他让她讲了她的情况和打算。大学正在着手建立一个核研究所，给她留了一个名额。还有，她已经在鲁文那所希伯来语走读学校里任教一段时间了，他们想要她做助理校长，薪水会更高一些，麻烦的是那位校长，他是个鳏夫，已经向她求婚，而她拒绝了他。她浅浅一笑，说：“搞得比较尴尬。事实上在这里还有别的人向我求过婚。在澳大利亚，正统派犹太教的女士很短缺。”

他搂住她的腰，说：“是的，我相信那是一种吸引力，正统派犹太教。”

“放松，堂吉诃德。”但她并没有抽开身子，“打消他们的热情并不难。我只要说我的丈夫有一天必须得跟我回以色列，那样就成了。这些澳大利亚犹太人把以色列想得像匪帮年代的芝加哥那般危险。”

“不带鲁文的情况下回去？”

她没有立即回答。“这就是公园了。月光下很美，不是吗？顺着这条路下去就是湖。对，鲁文是个问题。莉娜对他有充分的权利，但是他并不快乐。他很想念他的朋友们，但最主要还是宗教问题。很多澳大利亚犹太人都是信教的，但孟德尔不信，当然，莉娜也从来不信。她尽力给他做符合犹太教饮食规定的食物，她以她的方式下苦功做了，但是他坐得远远的，碰都不碰一下他那套单独的餐具——还有，逾越节马上到了，他们所做的仅仅是在桌子上放一盒无酵饼。他们没有准备好，他就不可能在那儿吃上一整个星期，还得跟我住。所有一切都无法让人满意……”她抱住他的一只胳膊，“我们说说别的事儿吧。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待在我的公寓里放以色列的歌曲磁带，比如《邵莎娜》《咖啡壶》《桑树花园》等老歌曲，重温我的童年时光，除了与鲁文在一起外，这是我的另一个乐趣。还记得耶路撒冷围城时，你把我的一桶水从头上浇下去那件事吗？那是我们全家一天的全部用水。我后来竟然还能和你再次说话，真是一个奇迹。”

在那之前，堂吉诃德一整晚都在与其他志愿者沿着一条穿过荒野的秘密小径前行，往被围的耶路撒冷扛面粉，而那条小径主要是供骡队走的，路面上堆满了骡粪。

“你那时候抱怨说我闻起来一股骡粪味，我的确是。”

“约西，你不介意孟德尔说的关于战争的话吧？他脑子里只有袋鼠皮。”

“我在国内听过更差的评论，还是那些比较聪明的人说的。”

“看，看，约西，那些天鹅，简直就是黑色水面上滑动的小白幽灵。”

他用两只胳膊抱住了她。

“不要，不要，别这样，真的，不要。”她接受了几下勉强而来的亲吻，被捂住的嘴含糊地说，“真的，我求你了。离婚是假的，对吗？”

“夏娜，离婚申请已经提交到以色列的犹太教法庭了，没有任何异议。已经花了很长时间了，但很快就会结束的。”

“好让人惊讶。我发誓我从来不敢相信她会放弃你。”

“以前是她不让我放弃。此外，罗伊教授很是个人物。这也是真的。”

“我想带着鲁文回国。其实，我跟孟德尔谈过关于收养鲁文的问题，他不置可否，但我猜，既然他自己的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他是不会很介意我收养鲁文的。鲁文对孟德尔来说是个负担，不能吃‘通气管’等问题。但是我不能找莉娜谈，完全没有办法。”

“让我好好想想。”

他拉她坐到一张长椅上。开始她还和他保持着距离，随后两人便带着放纵的激情拥吻在一起，像二十年前他们分手前的那个星期一样，那时她还确信她马上就要做新娘了。

第二天早晨，在堂吉诃德所在宾馆的房间内，一阵电话铃吵醒了他，是孟德尔打来的。孟德尔说，墨尔本不是很大，那家铝土矿公司的办公室就在去他那块地的路上。他很乐意给约西看看那块地的面积，然后再带着他去约定地点。约西太困乏了，也就没争，答应了。孟德尔继续说，如果那样的话，那他就来宾馆和约西一起吃早餐吧，那样他就可以吃到“通气管”和鸡蛋了。他说：“无法避开的‘通气管’和鸡蛋。既然我能吃到一份像样的早餐，那我就真的很想吃。”

那块地看着很怡人，在一处高地上，俯瞰着一条河流。孟德尔直白地暗示说，这是一个绝好的投资机会，像李维斯先生那样有远见的人一定不会放过的，约西没理会这话。他与那家铝土矿公司的见面也很短，因为那个犹太经理人正在度假，预计要一两天后才回来。孟德尔等着他，随后开车把他送到夏娜所在的大学，约西要和夏娜一起吃午饭。孟德尔说：“夏娜是个好女人，但很独特。她是可以在这里谋得一份好生活的，听我说，到那时收养鲁文也许就不是不可能了，迟早的事。”他挤挤眼睛示意，又说：“将军，将来有一天，你自己也考虑一下澳大利亚。对有进取心的犹太人来说，这里是有很多机会的。”

漫无尽头的飞行后，堂吉诃德又回到了洛杉矶。自从不和舍瓦·李维斯一起出差后，他就又坐回经济舱那个小小的座位和狭窄的腿部空间去了，似乎这才是他自己的位置。飞机上他想着和夏娜在一起时的愉悦，同时也在苦苦思索帮她要回鲁文的办法（这似乎是近期要娶她的关键点），不过也睡了几个小时。呼吸过墨尔本洁净的空气、享受过那里截然不同的宁静后，再看洛杉矶，就实在令人沮丧，雾气蒙蒙，喧闹嘈杂。就这方面来看，如果一个犹太人要定居在以色列之外的地方的话，孟德尔说不定真还说对了点儿什么，堂吉诃德想。

重回以色列国防军

当他提着行李走进家时，发现耶尔正坐着，穿一身蓝色绒面革旅行套装，旁边还有两个整理好的包。“约西，你知道达多去世的消息吗？”他怔怔地看着她，目瞪口呆，“没错，就在你飞回来的时候他死的。心脏病突发。”

他喃喃地念叨着听到噩耗后的祷告：“

祈福即正式审判。

耶尔，葬礼什么时候举行？”

“星期天。”

“星期天。那我还可以参加。”

“勉强。我一直在检索从澳大利亚过来的航班人员名单，所以我知道你回来的时间。我已经给我们俩订了环球航空公司的机票。你还有时间梳洗，重新收拾下行李，不过不要太长——”

“你要去？”

“我还是去的好。我们可以签署离婚文件，我还要去看看马克思·罗伊那栋在叶明莫什的房子，还有几桩酒店的业务我可以替舍瓦去办——”

“我应该给舍瓦打个电话。”

“没必要，他猜你就会直接去以色列的。你和那些铝土矿老板处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