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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神已衰亡（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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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知突然的歇斯底里自然引来了被他喝退到山壁外等候的两名年轻副手。

他们火急火燎地赶了进来，一左一右地想将先知从地面扶起。但先知并不领情，颇有些倚老卖老的架势，用拐杖猛地打走两名副手搀扶过来的手臂。接着又重新伏下身，亲吻地面，嘴里囔囔着刚才就说过的陈词滥调。

江厌和中田让受到了两名副手的怒目而视，对方显然把先知的歇斯底里归结于他们。

中田让百口难辩，江厌则张了张嘴，最终什么没说。先知的歇斯底里的确因他而起，但江厌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从先知的表现不难知晓，在他眼里，乌夷和乌莫早在十几年前被送往神殿，永远离开了他身边。

他显然并不清楚古德曾偷偷将乌莫流放走，而且乌夷也奇迹般活了下来的事情。

不知怎地，同样得到答案的乌夷却表现出远超江厌预料的反应。她非但没有悲伤颤抖，没有哽咽哭泣，反而出奇的平静，连呼吸都比往常平稳得多。当江厌竖起耳朵时，他甚至能听见乌夷的黑袍中传来一声叹息。

不是无奈的叹息，而仅仅只是像卸下了沉甸甸的重担，如释重负般的松了口气。

好在，今天的谈话并没有以先知的疯癫宣告结束。几分钟后，他重新从地上站了起来，尽管双手还有些颤抖，但拿稳拐杖已经不成问题。他回头看了站在身后的两名副手一眼，后者便无奈的退回门外。

临走前还在先知看不到的角度向江厌和中田让投射来警告的目光。

“很抱歉让你们看到了我这幅模样。”先知没有再坐下，而是佝偻地站着。坐着时还不是很明显，可他一站起来，那孱弱的，骨瘦如柴的身躯便分外醒目，“这些年我一直卧病在床，诅咒不仅蚕食了我的身体，连同我的记忆都准备大快朵颐，很多事情都忘了。每天躺在床上，身体动弹不得，意识却是清醒的，但我并不觉得无聊，有那么多的记忆需要我慢慢梳理。我得一天天的回顾它才不会让诅咒得逞。这其中当然有一部分悲伤的记忆，而我总是控制自己不要去想它，没办法，如果不想它，诅咒就会拿它开刀。”

“也许记忆只是在哪藏起来了。”江厌说，“就像我提及你的孩子，你立刻就能记起乌夷和乌莫，它们只是需要一个被点醒的契机。倘若有一天她们能重新站在你面前，你也会一眼就认出她们来。”

“只有神才能让死去的人复活。”先知摇摇头，他略带微笑的看向中田让，“我听古尔说，你们两其中一位就会死而复生的把戏。在外围部落的时候，你们因此博得了外围战士的信赖，让他们把你们送到中央部落。”

“的确只是小把戏。”中田让承认道，“我们并不是先知，只是借用先知这个身份，还请您不要见怪。连同在部落中古尔曾看见的一切也都是把戏，您可以相信我们。”

“我可不觉得是把戏。”先知拄着拐杖摇摇头，双眼眯成一条缝隙，泠然的目光如同一道利剑向中田让身上刺去，“死而复生，在一夜之间掌握我们的语言，以及部落大门和桥梁互换，你觉得只靠一句小把戏就能糊弄我吗？”

“这...”中田让神情局促地看向江厌，先知的步步紧逼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这不经意间的眼神投射让先知立刻明白，江厌才是主心骨和始作俑者，于是他也跟着中田让把目光投向江厌。原本中田让觉得先知会用沉默来催促江厌回答他的问题，但他竟立刻转口，脸上的神情也恢复原状。

“我这十几年来，全都在思索该如何向世人证明‘神已经死去’的事实。”先知说，“但我始终没有头绪。在这个聚落里的人全都相信我，十几年前信，现在也一如既往。他们因此跟着我一同逃出了大部落。我对大部落已经没有思念之情，但我没有，不代表他们没有。可他们不敢回去，背叛神的罪，他们也在同我一起背负。如果不找到‘神已经死去’的确凿证据，矛盾就永远不会消失。”

江厌稍作沉吟，试探性地问说，“您想让我们帮您找到证据？”

“是又不是”，先知点点头，但旋即又摇了摇头，“在你们来到聚落的几天前，也就是你们仍被捆绑在高塔的那段时间。聚落里的人看到了‘神’，那是一个从天而降的巨大光点。坠落地面之后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还引起强烈的地荡。当他靠近光团落下的地方时，看见被光团砸出的巨大坑陷，光团就在那坑陷中间闪耀其光。他还想进一步靠近，看清‘神’的真面目，可光团仍散发出强烈的高温。一天后，我伙同十几人一同前往神坠之地。光团消失了，高温不复存在，坑陷中间出现了一块银色周围略有泛黑的残壳，神的残壳。”

江厌心中一惊，他想到了古德，古德也见过类似的东西。

当时他和中田让就怀疑过，那不是神，更像是陨石之类的东西。但二号次行星有空间站的保护，陨石在突破人造大气层之前就会被歼灭。所以那东西更应该是属于空间站的物体，而不是来自宇宙之外。

“既然你已经有了证据。”江厌说，“找到了神死去后散落的残壳，而且这样的残壳，据我所知，中央部落的古德应该也有一片。既然如此，那你还需要什么，我们能帮你做什么？”

“我们没办法证明这片残壳是神的，尽管它的确是神的。”先知摇头说，“所以，当古尔不远万里从中央大部落赶过来告诉我你们的事，我才下决心救下你们。我的确是希望你们能帮我找到证据，唯一的证据。”

江厌和中田让不谋而合的吞了口唾沫，他们三个人包括先知在内，几乎同时开口道：

“神的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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