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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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第1页）

天涯洞诸弟子齐齐效仿洞主跪地高唱：&ldo;恳请薛掌门下令封山！我辈愿与邪祟奋战至死，无负武陵修士之名！&rdo;

石头却不住摇头，对着薛灵镜对了个口型，正是一个&ldo;煞&rdo;字。

薛灵镜只作不见，沉默许久后，拂袖道：&ldo;便照你说的去做。&rdo;

陆雪杉又喜又悲，赶忙起身道谢，转头便吩咐诸弟子至上峰峰顶集合，共商应对虫患之策。

石头倒没把他们的声势放在眼里，仍盯着薛灵镜，夸张调笑：&ldo;不妙啊小薛，我眼看着你身上飞快拔起一座孽山煞海。&rdo;

薛灵镜未作应答，直到天涯洞众人尽数离去，方轻叹一声，在主座坐了，端起茶盏，徐徐道：&ldo;我平素自诩见识广博，又仗着明镜扇，只道事事都可明察秋毫……如今遇上这鬼道邪物，竟也黔驴技穷，一筹莫展，我确是枉为武陵掌门，枉为明镜之主。&rdo;

&ldo;这话倒是没错，你的确没什么大用，唯一的优点便是有自知之明。&rdo;石头扬眉一笑，脚下滴溜溜转了个圈，挨着座椅扶手站了，&ldo;不过自责却也不必，灭绝了几百年的东西重现人间，换了谁都手足无措，事到如今，也只好能救一个是一个‐‐方才冉文庄所见背影，你可知是谁？&rdo;

&ldo;我虽不知，却也并非无迹可寻。&rdo;薛灵镜道，&ldo;那一身袍袖并非天涯洞纹样，而是水崖洞的样式。洞中光线昏暗，冉文庄又救人心切，未能认出，也情有可原。&rdo;

&ldo;我没记错的话，水崖洞弟子应该死绝了吧？&rdo;石头疑道。

&ldo;许是未死绝！&rdo;一个熟悉清朗的声音插进来，石头闻声回头，只见伏清丰广袖玉冠，左手端一壶酒，右手持一卷纸，清风霁月地踏进洞来，见得上首的薛灵镜，立刻一躬到底。

&ldo;师尊，劣徒来迟了。&rdo;伏峰主道，声音倒是仍旧清朗，&ldo;不久前黛岚以传音璧传信，消息非同寻常，清丰已详细记录，还请师尊过目。&rdo;

说着他将信笺呈上，薛灵镜未接，也不急着看，只问：&ldo;上峰虫患可有人禀知于你？此地危险，怎生还是过来了？&rdo;

&ldo;师尊有难，做弟子的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rdo;伏清丰说完便收了笑意，正色道，&ldo;我已命中峰、下峰两峰弟子彻查武陵，医修弟子大多在藏书阁遍阅典籍，寻破解之法，新入门的、进过水崖洞的弟子都安置在水牢，派人时刻盯着。桃源津码头也已烧了，这怀揣阳魄的孽障若还在，休想离开武陵一步，若能将其除去，阻了鬼道的复苏大业，我武陵就算今日灭门，也称得上死得其所！&rdo;

&ldo;烧码头做什么？&rdo;石头奇道，&ldo;他既然混得进来，还怕混不出去么？&rdo;

伏清丰摇头道：&ldo;却是未必。师尊且看。&rdo;

他当着薛灵镜的面展开信笺，笔迹清晰，墨痕尚新，显然是匆匆记下后送来的，石头一目十行看去，面色数变，口中来回道了几声&ldo;有意思。&rdo;

薛灵镜合上茶盏，沉声道：&ldo;四月二十五日，我和蹊河已然到芾县了吧？&rdo;

&ldo;可不，&rdo;石头笑道，&ldo;我托徐氏镖局送我到天涯海角之日，正是四月廿五。&rdo;

&ldo;既如此……&rdo;薛灵镜站起身来，在书案前徐徐踱步，手指按着字卷上一行字迹上下摩挲，直将那行字揉成一个细长的墨团，&ldo;……这又如何可能……这又如何可能？&rdo;

只见那行字写的正是：四月底，苍山派遣返新入门弟子一百一十四名，其中七人称，四月廿五日夜，于点苍山顶峰见到修士习扇，听其描述，习扇修士着武陵道袍，面容肖似张栖枫。

第27章醉酒吐真心（一）

&ldo;师父……&rdo;少年嘴唇惨白，小声呼唤，&ldo;师父，师父……&rdo;

&ldo;知雨，怎么了？&rdo;被唤作&ldo;师父&rdo;的男子莫约三十来岁，穿着一身杏黄道袍，袍角绣有水纹，此时浸在暴雨中，似是会荡漾一般，&ldo;可是难受得紧？&rdo;

&ldo;师父，罢了……&rdo;宋知雨伏在师父背上，将脸埋在他的颈子里，两条手臂虚虚环着师父的肩，消瘦得像包着宣纸的竹竿，一双吊起的肩胛如风中纸鸢，细软枯黄的发丝下露出小半边沾着水渍的脸，一时分不清是泪是雨，&ldo;知雨自幼福浅命薄，运途多舛，即便熬过了这一劫，还有下一劫，下下一劫，实在配不上师父为我耽误前程，做出背叛师门的大事……&rdo;

&ldo;知雨……&rdo;那师父听到他说的话，停下脚步，将没有多少分量的少年抱在怀里，柔声道，&ldo;知雨啊知雨，若今日救不了你，前程于为师也无任何意义可言！为师知道，此行如此顺利，前方必有圈套，只是为师若畏圈套，当时也不会力排众议，收你入门……&rdo;

&ldo;师父！&rdo;宋知雨登时泪如雨下，&ldo;若此行果真能灭了母蛊，苟得性命，弟子残生将尽心侍奉师父，若武陵当真将师父视为叛孽，弟子即便身染孽煞，也要助师父对付武陵！&rdo;

师父闻言怔然，手掌微颤：&ldo;不会的，薛掌门待苍生仁厚，断不会如此！&rdo;

宋知雨捉住他的手掌，从他怀中抬起头来，只见少年唇薄眉淡，满面病容，眼中却有精光，他用力盯着师父，冰冷的嘴唇贴上师父的掌缘，轻轻地厮磨：&ldo;你还有我，师父，你还有我……&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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