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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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唇亡齿寒（第1页）

花荣偷袭得手，招呼兵马，要砍下首级请功，但听一声大喝，栾廷玉挺身坐起，袖子中飞出一只铁锤，花荣猝不及防，眼看就要砸个脑袋稀碎。好在花荣素来机灵，手忙脚乱下缰绳拼命一勒，那匹马负痛，扬起前蹄，陡然变高，自己却躲在马背后面，伏低了身体，躲过了一劫。

但那匹战马，受了这取命一击，半个马脑袋被砸碎，轰然倒地，花荣摔得七晕八素，正爬不起来，早有喽啰过来，拼命拖在一边。栾廷玉也不追赶，拨马回身，拔起插在地上的方天画戟，招呼庄客继续厮杀。

花荣定了定神，重新上马，见栾廷玉嘴里咬着一支箭，喃喃自语般说道：“啮镞法，怎么可能？”

栾廷玉拔出嘴里的箭只，掷在地上，冷笑道：“吾师周同射技，天下无双，淮阴县里，谁人不晓？谅你这小小弓箭之术，不过皮毛，却来班门弄斧？快快取了你的花枪，再来一战！”

原来那学射箭的，第一个要学的，就是如何不被别人射中，如同练拳的先要学习不要让人击中、下毒的要先学习如何让自己不中毒那般，所以花荣经常射杀别人，自己被人射了无数次，却一直毫发无损。如今暗袭之下，被人用啮镞法避过，虽然是欺敌，却更像是炫耀，心知弓箭之术奈何不了栾廷玉，心下已经胆怯了几分。

栾廷玉已经冲到面前，花荣壮起胆子，一枪直取，却刚刚抵住栾廷玉的方天画戟，要知道花荣战力，能与霹雳火秦明大战四五十合，也算个高手了，可栾廷玉意在背水一战，见战事紧急，心系其他三个方向的安危，早已置生死与度外，花荣全力守住门户，拼命拖延，只希望众人来一起把他捉了。

栾廷玉也是与秦明大战二十多回合不分胜负的人物，过了三五合，心中焦躁：“若被这厮缠住，久战不利。”卖个破绽，回马便走，花荣见识过栾廷玉诈败捉拿秦明的厉害，不敢追赶，只是紧紧下令守住出路，等大军到齐再做议论。

栾廷玉忽然打马回来，原来他夺了一柄单刀，把方天画戟的枪头削断，成为一支白棍，单手擎天，又冲了过来。

花荣大笑：“去其锋镝，自断长处，真是无智！”

挺着银枪，直迎栾廷玉，可那柄棍子，少了巨大的戟头，反而滑溜溜的神出鬼没，轻灵诡异，花荣只是刺不到，心中猛然警醒：“栾廷玉这厮，临阵对垒，只用方天画戟、铁锤，为何偏偏有个绰号叫做‘铁棒’栾廷玉？原来他最拿手的功夫，是棍棒之术，以方天画戟与秦明斗二十多合尚能不分上下，如今换了棍棒，此战凶险了。”

枪法一变，只是格架遮拦，却已经来不及，栾廷玉格开银枪，那柄棍子直捣花荣腋下，大喝一声：“落马！”

以肩窝为支点，撬向花荣的躯干，花荣大骇，若不跃马躲避，即便不被挑落马下，一条臂膀算是废了，刹那之间，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侧身一跃，以棍棒为轴，绕了个大跟斗，逃离马背，栾廷玉催马去踩踏，花荣连打几个滚儿，滚下道旁斜坡，狼狈逃命，小喽啰们发声喊，连滚带爬的追着花荣投西北去了。

栾廷玉收拾队伍，登上高处，陆云峣生怕离开了这员虎将，受了池鱼之殃，举着大旗，紧紧跟着。纵目一望，斜坡下面的祝家庄，已成火海，孙立等人，守住吊桥，断了外面战将的退路，梁山泊大军涌入，杀的城外兵马尸骸遍地，而孙立带入庄内的伴当，放出梁山被囚的贼将，把祝朝奉家不分男女老幼，悉数灭口，大怒道：“孙立这厮，出卖兄弟，害了庄子上几千人口，怎能轻饶了他！”

约束庄客，再去冲杀，庄客们见了炼狱般景象，无不丧胆，跪地道：“贼军势大，回去不过是狼入虎口，小人们卖身为仆，只是图口吃食，请栾教师放了我们一命去。”

栾廷玉更怒：“尔等只配为奴，非真豪杰，赶紧滚蛋！我就算一人一骑，也要也要留个忠勇名声，为孙立那般背信弃义之人竖个榜样！”

庄客们抛了兵刃，一哄而散。

栾廷玉看了一眼，见了陆云峣，问道：“你为什么不去逃命？”

陆云峣说：“栾教师有所不知，扈家庄已经投降了梁山泊，宋江答应扈成，等阻住祝家庄退路，就还了妹子回扈家庄；而李大官人那里，与梁山泊签订了互不攻守同盟，所以坐视不救，那些庄客只顾逃命，指定会被扈家庄拿了，一样难逃一死。”

栾廷玉很奇怪：“这些事，你一个少年，从何得知？”

陆云峣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得胡诌说：“昨夜做了一个梦，梦中境况，与今日庄子被破一致，本来以为梦中支节，都是忧心战事所致。如今祝家庄惨状，正合梦境，所以不得不怀疑，扈家庄和李家庄的梦况，应该是事实。”

栾廷玉面带狐疑，旋即叹气说：“姑且信你梦中之事为真，那扈成、李应怎么会如此无智？这独龙岗，素来与梁山泊没什么仇怨，那石秀、杨雄和时迁并非梁山泊人士，假冒山寨中人污损街坊，我等把他们拿了，也算替梁山泊清理欺世盗名的败类，称不上冒犯。宋江那厮，却一力撺掇，出动八千人马来攻打，岂是因为祝家庄与他们有仇的缘故？”

陆云峣恭恭敬敬的垂下头：“愿听栾教师明示。”

栾廷玉望了眼扈家庄和李家庄的方向，说道：“独龙岗上三家，祖辈经商，财帛粮秣充足，联名互保，守了百年富贵，梁山泊贪恋钱粮已久，却又以好汉自诩，非要讲个‘师出有名’。既然出动兵马，若是三家铁板一块，他们自然无处下嘴，即便被拿了扈三娘，我们也拿了他们的头领霹雳火秦明、镇三山黄信、锦豹子杨林等人，央请个中人换了俘虏便是，可扈成和李应那厮，偏信梁山泊以一只报晓鸡的睚眦小怨来攻打的借口，置祝家庄于不顾，若祝家庄被灭，唇亡齿寒之事，就在眼前。”

陆云峣悚然，这些事评书先生可没有讲过，但栾廷玉分析的结果，却非同一般的精准。

栾廷玉说：“扈成投降，不啻自甘鱼肉，受刀俎之日不远矣；而那李家庄，仅凭李应手下杜兴一员战将，本就比不得扈家庄和祝家庄，两个庄子被灭了，他素来懦弱，只要稍加恐吓诓骗，宋江擒住他易如反掌。”

正说话间，扈家庄火起，黑旋风李逵，带着一队人马，骗开扈家庄寨门，趁人不防，向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砍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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