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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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1页）

我低下头，把他的脸稍稍从肩窝里移出来一点，嘴唇轻轻地从额头向下逡巡，我不知道该怎么让他好受一点，甚至说他需要的根本不仅是我能给出的一点空泛的安慰，我只是由衷地感到心酸，当他这样被折磨之后虚弱地躺在我怀里的时候。

我轻轻吻了吻他的耳廓，近乎无声地喃喃：

&ldo;要是能早点遇到你就好了。&rdo;

&ldo;如果我能……早点遇到你就好了。&rdo;

怀里的人忽然没了声息，只有阻塞的鼻音在寂静之中分外分明。我以为他哭累了睡着了，想把垫在他脸颊下的手臂抽出来的时候，骤然发觉棉绒的卫衣竟然潮到了里面。

‐‐他只是，哭到说不出话了。

&ldo;……我也在想，方烛，&rdo;贺南翻身抽了一把纸巾，又迅速地捏着鼻子偎进我怀里，&ldo;我也在想……我当初怎么就，没遇到像你这样的人呢。&rdo;

‐‐天知道，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几乎也要被弄哭了。

只是俩大老爷们窝在一道哭哭啼啼实在太没出息，何况贺南现在的状态不多说有抑郁一大半的功劳，我克制地深呼吸一下把情绪压回去，抱着他躺下来：

&ldo;没事了，没事了……现在我在这儿呢，我陪你。&rdo;

&ldo;我最近好多了。&rdo;贺南把纸巾扔到一边，转头直视着我，&ldo;认识你之后就开始好转了。其实我知道，我不算真的抑郁，只要把性别焦虑处理好，基本没抑郁什么事，充其量就是有点情绪低落。&rdo;

我点点头：&ldo;这我再高兴不过。&rdo;

后来他又跟我絮絮叨叨了很多，但基调已经不像开始那么沉重压抑了，我其实乐意听他絮叨，他平常说话在我听很有意思，我就靠在床头上看着他说。

贺南义愤填膺地抨击完他那食古不化的大学同学和辅导员‐‐他这时候才告诉我他因为种种原因被赶出了宿舍，我摸了摸他略长的短发，笑：&ldo;这有什么，哥带你回家，包吃包住，还不用受这帮傻逼的气。&rdo;

贺南本来还想说什么，被我噎得顿了顿，看着我突然笑了：&ldo;……我靠，方烛，我怎么觉得认识你之后我就越来越受了？&rdo;

我大笑，顺手去勾他下巴：&ldo;来，小受受，给大爷香一个&rdo;

贺南整个活见鬼地表情，啪地把我手拍开：&ldo;去你丫的吧。你给我香一个还差不多，不过……&rdo;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我专等着他说这句，打蛇随棍上：&ldo;我愿意我愿意，来来来大爷给你香一个&rdo;

贺南这时的情绪已经好了大半，捂着脸笑着往旁边躲：&ldo;不了不了，眼泪糊了一脸。&rdo;

我刚光听这小孩指点江山挥斥方遒，为他挺过抑郁感到欣慰，这才想起这茬，连忙按着他肩把他往盥洗室推：&ldo;去去去洗把脸，洗个澡也成，既然提供了就别浪费嘛。没吃晚饭吧……饿吗？嘶……你吃点啥？&rdo;

浴室里传来水声，贺南大概正洗脸，只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这时候都快九点半了，宾馆不提供夜宵，我想着大学园区最不缺的就是吃的，就准备下楼去转一圈。

等我提着两袋金拱门回来，一开房门，走道里的顶灯亮起，贺南正从浴室的隔间出来，一手拿毛巾捂着头发，一手提着浴衣的系带，没擦干的水流顺着手臂和小腿下滑，几乎要直接滴落到我的眼睛里。

贺南闻声回过头：&ldo;嗨？&rdo;

我一时口干舌燥，干巴巴地把纸袋递过去：&ldo;麦记的粥，你喝点垫垫肚子。……一会送你回去，妈妈该着急了。&rdo;

贺南刚把东西接过去，歪着脖子顶着浴巾提着袋子在里头扒拉，闻言猛地正过脑袋，往回退了一步：&ldo;你要送我回去？&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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