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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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第2页）

开元九年伊始，大明宫便是一派庄重而繁忙的景象。

先是元日的大朝会，百官文武，皇亲国戚，诸藩使节，直将那规模宏大的含元殿围得略无落脚之处，而至四五日后尚有不同等次的宴集，其间歌舞欢腾，绮丽辉煌，真是说不尽的盛世风流，四海升平。

上元节后三日，父皇又设宴于麟德殿次南的承欢殿，此次不同，乃是一场随和的皇室家宴。我觉得这与自己无干，却也在前一日收到了阿翁的亲口传告，不得不去。

&ldo;你觉得都会有哪些人在啊?小宴莫如大宴，肯定拘束得很。&rdo;赴宴路上，我心中忐忑，便与霜黎说道起来，想提前有个准备。

&ldo;陛下与皇后自不必说，后宫几位宠妃如赵婕妤、刘美人那些也应列席，还有诸王公主，倒就说不准了，只凭陛下高兴。&rdo;

我将这话一一记下，内心略作计较，不觉就来到了承欢殿前。离午时还有两刻，我想时辰正好，便也从容踏入殿内。

&ldo;修成县主现在才到，不觉得晚了一些吗?&rdo;

才上殿几步，四周情形还未及分辨，只听赫然一句质问，倒惊得我僵在了原地，略微抬眼，正对上皇后一张神情淡漠的脸。

&ldo;皇后息怒，玉羊知错。&rdo;虽觉得冤屈，却也不好辩白，只得低了头，将身下跪。

&ldo;哎哟，原来这就修成县主啊!我今日头一回见，不过是个小孩子家，也值得皇后娘娘这般动气?&rdo;

身子尚未完全跪好，只见坐在右席的一个娇俏女子蓦然开了口，形容活泼，音色清亮，却不知是谁。私心想来，这必是一位宠妃，否则也不敢驳皇后的话。

皇后似有不悦，目光冷冷地向她扫过去，倒委实没再怪罪，而她眉眼一展，下颚微抬，更不在意，气定而神闲。

&ldo;是不是这些时饮宴娱乐玩得累了，今日才迟来的?快起来吧，到上头来!&rdo;父皇发话了，对着我笑开，虽不理会之前她们的话，却也算是表明了态度。

&ldo;是。&rdo;我心里松了一口气，只恭敬走上殿去，也到此刻才望见殿内情景。陪席之人并不多，除那位女子外，都是我认识的人。

帝后二人自是一左一右并肩坐于上席，右席另还依次排坐着赵婕妤和刘美人，左席则是太子与潭哥哥，而楚娘子也在。

我从太子身后绕到父皇身边坐下，他顺手从几案上拿起一块糕点递过来，面上更添一副宠爱的神情。

我见着好吃的岂不开心，可又见皇后面色暗青，倒不得不收敛形色，便默默接过拿在手里，未有妄动。

&ldo;县主年纪还小，想来喜欢吃甜的，把这盘梅子果脯送过去。&rdo;

我正拘束，方才那位替我辩驳的女子却命侍女给我端来吃的，竟有些奚落皇后之意，她难道不察?还是说就是故意的?

我无暇细想，只道该予以回应，却又不知如何称呼，半晌才支吾着道了一声谢。

一时开宴，父皇却不要我继续呆在他身旁，而是命人在太子身侧新摆了一张几案，让我平席而坐。我一想，这座次倒乱了，我怎能排在潭哥哥前头?也不好追问拖延，只得遵从。

家宴的气氛也还和乐，又有舞伎彩袖殷勤，只是我终究不自在，便也无心欣赏，就伏在案上埋头吃东西。

&ldo;那是武婕妤，你不认得吗?&rdo;

太子忽然同我说话，我始料未及，口中食物也未嚼透，却倒明白他所指，只鼓囊着嘴就点头：&ldo;回太子的话，玉羊没见过她。&rdo;

他淡笑，眉目之间尽显少年气，却又在笑容的最后缓缓带出一丝不符年纪的冷清。我记起来，赵婕妤说过，他只比我年长一岁。

&ldo;那次我被人弹劾，是你一番妙语替我解了围，我还未曾当面致谢。今日正好，我便以这屠苏酒敬你一杯。&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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