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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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ldo;咩，申不欺说不要背书是什么意思?知道吗?&rdo;正沉浸其中，天阔拉了拉我的袖子。

&ldo;这都不懂!&rdo;我白了他一眼，&ldo;他们讨论的这个题目出自《礼记》中儒行一篇，篇中本就有孔夫子对儒行的详细讲述，这你总知道吧?而那申不欺又问仲满何为儒行，若是仲满脱口将文章背出来，就是败了，因为谁不会背书呢?若是仲满不说，那就更教他得逞。&rdo;

&ldo;哟!咩，我还真小看你了!&rdo;天阔发出赞慕的眼光，还神叨叨地给我作了个揖。

我一笑置之，继续将注意力转至场上。仲满没有立即回应申不欺，但他的脸上也未显出难色，倒不见分晓。

&ldo;仲满兄怎么不说话了?难道刚才侃侃而谈，现已江郎才尽了?&rdo;申不欺见仲满久久沉默，神色更添得意，&ldo;不如申某来献丑一番?其实这儒行就是……&rdo;

&ldo;其实这儒行就是忠恕。&rdo;仲满突然开口，快语抢断了申不欺。

众人都没想到，一时议论起来，而我更是震惊，这个回答巧妙而又卓绝，着实教人叹服。再看那申不欺，半天嘴巴没合上，眼睛直盯着仲满的脸，似乎是还想继续说却又不知如何将话锋夺回来。

仲满正襟危坐，脸上一如开始的那样谦和，说：&ldo;曾子曾言&lso;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rso;，是说孔夫子的道理都有忠恕的思想包含在内，而这儒行一篇讲述的更是夫子对于儒行的看法，是其论道，故而儒行无外乎忠恕二字。忠者便如雍也篇里所言的&lso;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rso;，是说待人要忠厚真诚;恕者则如卫灵公篇里提到的&lso;己所不欲，勿施于人&rso;，是教人要宽容。两者相合，就是儒行。&rdo;

&ldo;牵强附会，不知所云!&rdo;申不欺终究不服，站起身走到中央正对着仲满，冷眼一瞥，道：&ldo;曾子所言忠恕只是一家之言，怎可用来解释儒行的根本?这是以偏概全!&rdo;

我看申不欺明明已是强弩之末，却还这般盛气凌人，实在替仲满恼火，想了想又越发忍不了，只一下子跳出来对着下头喊道：&ldo;明明是你自己偏狭无知，还敢说曾子是一家之言，想赢想疯了吧!&rdo;

我这一嗓子冲下去，全场人的目光就都看向了我，但我已有应对自是不怕，便索性走了下去，也来到对策场中。申不欺不认得我，只便来回打量，而仲满却知，对我又是拱手一礼。

我向仲满点点头，心中泰然，转对申不欺一笑，先报上家门，&ldo;在下四门赵逸卿，讨教申兄。&rdo;

&ldo;呵呵……&rdo;他冷笑几声，甚是轻蔑，&ldo;那你就说说，我如何偏狭无知了?&rdo;

&ldo;仲满兄方才说了曾子，那我就佐以《孟子》、《中庸》，再好好解释一遍，你给我听好了!&rdo;我发了句狠话，随即稳稳当当说道：&ldo;儒行一篇末尾提到&lso;儒者不陨获于贫贱，不充诎于富贵，不慁君王，不累长上，不闵有司，故曰儒&rso;，&lso;不陨获于贫贱，不充诎于富贵&rso;这一句便如《孟子》的&lso;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rso;之言论，是说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要修身立德，不可放纵;&lso;不慁君王，不累长上，不闵有司&rso;一句则如《中庸》里所说的&lso;君子尊德性而道问学，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温故而知新，敦厚以崇礼&rso;，是说君子之行，要处世宽和，不可偏私。这二者合一，也是儒行。&rdo;

此语方罢，堂内赞叹之声不绝传来，句句是对我的夸耀。那申不欺脸色大变，终于不再那么倨傲，略显出一些窘迫来。

我见他势头渐低却还嫌不够，想多敲打他一下，便继续言道：&ldo;不论是曾子之言，还是《孟子》、《中庸》，其微言大义皆离不开儒家修德立身的正统思想。你我生辈研习治学，应以此正统为纲常，奉此正统为圭臬，端正心态方能学以致用!否则，以好胜之心则常败，以嫉妒之心则日衰，终将一无所得!&rdo;

&ldo;好!说得好!&rdo;

一语未了，讲堂内的几百号人竟异口同声地喊起来，又纷纷击掌，二声合一，轰然如雷震，倒一下子将我震懵了。我这才醒悟过来，自己是出尽了风头，一时自愧自悔，也不管申不欺如何，更无颜面对仲满，双手捂脸，落荒而逃。

&ldo;咩!你跑什么啊!&rdo;

&ldo;咩!别跑了!咩!逸卿你站住!&rdo;

我一路疯跑，脚步刚来至四门生舍，天阔就追上来了，而我回头一看，跟他一起追来的居然还有仲满。

&ldo;你们过来干嘛呀!&rdo;我急得跺脚，却又不敢直视，只觉耳根子又涨又热，&ldo;不是还没结束吗?&rdo;

&ldo;你知道没结束你还跑什么?刚才又不是你输了，你说得多好啊!嗳，你以前怎么不告诉我你知道这么多啊!刚才那一下我真是太崇拜你了!你下次……&rdo;

天阔开始了连珠炮似的夸奖，可我听到耳内真比念经还要无味，越发对刚才的行为感到羞愧。

&ldo;好了，公然，你先停一停。&rdo;

一直没说话的仲满忽然抬手轻拍了天阔一下，似是看出了我的为难，在替我解围。我偷瞄了一眼，他眉间微蹙，嘴唇微抿，倒是一副体恤人的态度。

&ldo;你是不是有些惊吓到了?&rdo;仲满细细问道，十分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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