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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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毛如林（第1页）

晋北历史复杂，原本晋国还在的时候，晋北的平原上奔驰的都是北面的胡人，偶尔有一两个部落发现晋北平原是一个猫冬的良好避风港，加上昭馀泽广阔的缘故，胡人亦不南下，只是愉快的享受着这片盆地的温暖和湿润。

三家分晋以后西面掌握着汾阴曲沃，东面掌握着屯留长子的魏国一气呵成打通了晋北平原，当时与魏国关系尚好的赵国取了晋阳，魏君觉得晋北平原已经远离华夏中心，再往北？魏君没想过，反正那里多的是胡马，让赵人驻守也不错，还不用浪费自己的兵力。

赵君肃已亡，让毛氏成为晋阳留守的决定就是他做的，即便是他也没有想到昔日的边陲小城，只为了若是胡马再一次南下能早一些预警邯郸而摆设的棋子，现如今成了自己儿子的心腹大患。

南北通货贸易带来的巨大利润让赵肃也为之动容，只是无奈于南北之间横隔着一整座太行山脉，不适宜大军行军，除非能从魏国借道上党北上，不过想想两国曾经因为上党河内闹出的不快，赵肃觉得自己提出借道上党的要求是在侮辱自己以及魏君的智商。

然而魏国也同样看到了边境贸易的巨大利润，眼馋之下魏君派人向毛氏抛出了橄榄枝。没想到毛氏当即拒绝，还把自己家的小女儿送到了邯郸以表示自己效忠于赵氏的决心。魏国的脸面挂不住，遂与毛氏断绝所有来往，而毛氏在得到了赵氏的信任后，赵氏进一步将晋阳的权力下放给毛氏。

等到终于有一天毛氏独自出兵打下了魏国的祁县、中都、梗阳、整个昭馀泽以北后，赵氏朝堂才惊觉昔日边陲小城的毛氏已经强大如斯，更别说毛氏幼女已经成了新君的妃子。一时间倒毛派系极速壮大，在邯郸吵得沸反盈天，外戚如此强大而且还不受管辖，毛家就如同三家分晋时的智家一样让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反倒天性纯良的毛氏幼女在诞下一子后早亡，而南北的冲突也就自此开始。赵佳坐在马车里，余圭在给他讲述着这段久远的历史，令祥在一边做着他知道的补充，毕竟令祥和余圭一个在邯郸之外的阏与，一个身处王畿，看到的听到的都有不同，从不同的角度尽最大能力的给赵佳还原那一段尘封的历史。

其实一般情况下只要权臣不打算篡位或者叛逃的话结局都不会太好，不管当初毛如林究竟为的什么和赵君作对，是不愿放手的财权军权地方统治权还是真的只是因为他的幼妹死的不明不白，他都已经走在了一条权臣甚至是叛臣的单行道上。

赵佳听着故事晃晃悠悠的就从仇由到了晋阳，“这本该是一片膏腴之地。”令祥看着眼前的景象无奈的摇头，商贾云集于晋阳，野外却如同荒郊野岭，昭馀泽魏国一侧人烟稠密，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屋舍鳞栉桑林片片，反观晋阳一侧。从魏国手里夺来的祁县，中都，梗阳人口伶仃，只有远处的晋阳城热闹非凡。“佳心中的晋阳不该是这样的。”赵佳看着荒芜的土地一时间有些呆愣。

农民不种地都去哪了？不种地晋阳万户人又吃什么喝什么？全靠商业吗？

晋阳已经不是当初的晋阳了，经过毛氏数十年几代人的发展，晋阳延管涔山流出的汾河一路溯游往上，于少阳山形成的山峡之间不断向里延伸，牢牢的扼住了整片峡谷，彻底卡死了从晋中北上，或者从草原南下的道路，除非毛如林愿意，不然没有一支商队能通过晋阳。

赵佳好像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外面没人了，晋阳畸形的商业注定了大多数的人必须进入城市从事各种各样的行业，赵佳甚至看到专门负责拾灰的，有专门给土路洒水防止灰尘扬起的，有掮客，有挑夫各行各业令人眼花缭乱。

远远的来了一行骑士，四五个人站在街道的对面就如同鹤立鸡群一般的显眼。

似是看见了自己，那群人便纵马奔来，四周行人被吓得四处奔逃慌忙散乱间五匹战马已经近在眼前，“瞧那车里的小郎君和大公子年少时长得一模一样，倒是唇红齿白比起大公子当年好瞧多了，哈哈哈哈。”还没看见人就听见中气十足的声音远远传来。

赵佳咂巴咂巴嘴，看了一眼车厢里的令祥后就转身朗声道：“晋阳留守毛如林为何不亲自来迎接本公子？”一句话换回来的是周围五个骑士齐齐勒住缰绳，马蹄子高高扬起还有“希律律”的马匹嘶鸣和特有的腥臊气扑面而来。为首的骑士看着独自站在马车前的小人儿。

赵佳背着双手第一次感受到骑兵的冲击感，如果不是对方勒住了缰绳，赵佳很有可能已经倒在地上了。无关意志，这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小娃儿你再说一遍。”胡子满脸的骑士眯缝着眼睛看着赵佳寒声道。

“在下问为何晋阳留守毛如林不亲自来迎接本公子？”赵佳微微一笑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大胡子骑士细细的打量了赵佳一遍，张口大笑着拍着马又离开了。

“亚父这样说真的没问题么？佳毕竟是晚辈，大舅虽然算是外戚，但也是佳最亲的亲戚，而且他是长辈，只是听到点消息就派出驻军在边境上准备随时迎我们，甚至还在城内布置骑士四处寻找，唯恐我们被山匪绑架。”赵佳面色有些不快，在他的心里亲人就是亲人，不该讲规矩，只该讲辈分情义。

“你大舅除了是你大舅以外，还是赵国臣子，还是晋阳留守，更是赵北最有权力的人，这类人和你父亲有些像，如果可能他们一般都会尝试着完全剥离情感，用理性和利弊来面对世道。所以当你摆出你的身份的时候说明你要和他谈的事情和情义无关，必须用你赵国公子的身份来谈，而不是以大侄子的身份来求。”赵佳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不一会来了一个青衣小仆，自称是留守家中仆人，替公子牵马引他去留守家，留守已经在前堂摆好了酒菜。

赵佳听了面色难堪，刚刚自己说要最高长官来迎接自己，结果最高长官没来，最高长官家仆来了，好像在留守家里眼前的仆人还不及刚刚那几个骑士来的高。“行了，你大舅也知道你的意思了，你一个失势的庶子在他这个北地王面前能有这点面子就兜好了，能给你派个家仆而不是让人把你扔出去说明人家确实心里还惦念着你。”令祥在车厢里笑得很是阴险，这是一个相互试探的过程。

北地的风沙最不养人，但是最能开阔人的心胸，当然有些时候开过了，广阔的心胸就会变成吞天的野心。武将家的门风一般都会比较粗犷，除非是个儒将，留守算是军政一把抓，权势熏天，但也没给毛如林沾上点文气，反倒大笑声从前堂就传了过来。“赵国公子来来来让我瞅瞅，这赵国公子我怕是有十好几年没见过了，魏国的倒是见了不少。就是不知道这个赵国公子是否长了三头六臂？”

“何有此问耶？”赵佳好奇道。

“若非如此，安敢让我亲自出迎？”毛如林每说一句话气势便涨一分，说玩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赵佳已经愣住了，他从没在任何人的身上感受到这么强的气势，就算是他的君父在朝堂上也没有毛如林如此强盛的气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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