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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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八章 互换身份（第3页）

他回忆过往——

“那时候他才十来岁，在忠信堂管辖的街口当理发店学徒，因为不小心剪伤了一个黑老大的耳朵，那小蛮子发狠，觉得在手下面前丢了面子，就要剁掉小剪子的右手，把他的耳朵也剪下来。当时我跟你二叔刚认识不久，但一见如故，常约着去那家理发店剪头，正巧碰到小剪子跪在地上叩头哀求，这种事，我向来是不管的，各有各的堂口，我们道上，从来是各个堂口间井水不犯河水，遇上这种事，就当没看见，剪完头，各自散场。可你二叔为人热忱，看那孩子可怜，就央求我出面救下，我只好给他这个面子，算是救了那孩子一命。后来，小剪子因为得罪了黑老大，活也丢了，没有营生，你二叔遇到他，又求我收他在身边做个使唤，看什么时候有机会，给他再找个正经营生做，后来因为小剪子这人忠信仗义，好几次不顾自己救了我，我就收了他在身边，准备让他以后接我的班，也给他改了名，排在我后头，叫黎五。他一直说，要报答你二叔的救命之恩，没有你二叔，他早十来岁就死了。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失踪了。”

“丫头，怎么？你来，还带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就是为了问这件事？”黎四爷锐利的眼睛打量苏清尘，想看出里头的隐情。

可那双清亮的眸子里，干干净净，一丝浊色闪躲也没有。

苏清尘点点头，“我还想问您，您还记得，那大概是几几年几月吗？”

黎四爷想了想，说了个年份，“几月，我倒真记不得。只记得是夏天。热得很，那个黑老大，也是因为从镜子里看到门口走过一个穿短裙的姑娘，自己突然扭过头，小剪子才剪伤了他的耳朵。”

苏清尘笑着点点头，又同黎四爷寒暄几句，留下了那盆荷盏墨兰，离开了四合院。

那年，她还小，可她清楚地记得，那个夏天，正是爷爷对二叔禁足的时候，一整个夏天，二叔都在家，连大门都没有靠近过。

只有一次，半夜她出来找水喝，看到后门一个人影鬼鬼祟祟进来，把她吓了一跳，刚要喊出来，人影便跑过来，捂住了她的嘴，“小丫头，不要叫！”

那是二叔，第一次叫她小丫头。

从来，二叔都叫她“小囡。”

后来，二叔有时叫她‘小丫头’，有时候叫她‘清尘’，叫她“小囡”的时候，越来越少。

再后来，再也没有人，叫过她“小囡”。

她想，也许那一晚，从她在后院看见人影开始，十三，便走进了他们的世界。

或者说，他们一家，毫无防备地，走进了十三周密部署的圈套里。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对苏家了若指掌的人，又是家里最不靠谱，最贪玩不着家的人，谁会去怀疑他是‘他’呢？

她想，那个救了黎五的人，应该，是真的二叔。

只有她的二叔，才会有那样悲天悯人的善良，才会对一个素不相识的路人，伸出援手。

步出四合院的高门槛，苏清尘对老六道，“送我去监狱。我要见你父亲。”

老六眯眼看她。

苏清尘道，“这一次，他会愿意见我的。也会愿意，告诉我一切。”

“这是你欠我的。”监狱会见室里，苏清尘一切都说与了黎五。

告诉他，“他杀了我二叔。在五光山的墓里，先是雷击，我二叔命大，没有死成，他就用刀，狠狠捅进了我二叔的心窝里，你知道地上的血流了多少吗？像一个小型湖泊一样，地上，全是我二叔的血。然后他鸠占鹊巢，顶着我二叔的名字，杀了他的母亲，害死了他的大哥，把我们苏家，全毁了。你说你要报恩，你报的什么恩？我二叔救了你，你却帮着杀他的凶手，毁了恩人一家。我想，二叔如果在天有灵，会不会哭呢？你还记得街口那家理发店里，我二叔是什么捡回了你一条命，又给了你生路，让你有机会娶妻生子吗？”

黎五坐在桌子对面，一个劲地摇头。

根本不肯相信苏清尘刚才说的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不，不。不可能！他不会那么做的。他说是苏家对不起他，他只是要讨回公道。”

苏清尘笑着将怀里的红线扯出来，将那只圆溜溜的麝香龟龟壳，悬空在黎五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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