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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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冯陈突然听主子问起这个，心里颇为怪异，抬起头偷偷瞧了他一眼，这一瞧不打紧，颇为吃惊，&ldo;公子，你脸怎么了？&rdo;左侧脸到嘴角一条细长的红痕，似被什么东西划伤了，在他晶莹如玉的脸上分外明显。

他连忙拿过镜子，照了照后愤然掼在地上，&ldo;冯陈，你以后再也不要给那个疯女人送饭，让她活活饿死算了！&rdo;

冯陈立即明白过来，看来主子脸上这道伤跟所谓的&ldo;她&ldo;有莫大关系啊，点头答应了，却觉得十分奇怪，主子不是照旧去后山温泉沐浴么，怎么跟在道观幽禁的她扯到一起了？瞧这情形，俩人似乎真有些不清不楚。

那燕公子见他神情古怪，不悦道：&ldo;你那什么表情？&rdo;

冯陈忙低下头，过了一会儿忍不住说：&ldo;公子，当真不给她送饭？&rdo;

他怒了，&ldo;难道还要我说第二遍吗？不许跟她说话，不许给她送饭，不许让她跑了，听明白了吗？&rdo;

吼得冯陈倒退三步，连声说：&ldo;属下明白了，属下明白了。&rdo;情不自禁哆嗦了一下，怎么一提到她就跟吃了炸药似的，连忙转移话题：&ldo;公子，床已经铺好了，您还是就寝吧‐‐&rdo;

那燕公子摸了摸脸上的伤口，心烦气躁，拔出腰上的龙泉剑说：&ldo;不睡了，你陪我到后院练剑去。&rdo;他只得点头答应。

那燕公子将一身的怒气全部发泄在剑上，砍倒无数花糙树木、假山岩石不说，还连折数剑。冯陈禇卫、蒋沈韩杨看着手中的断剑，哭丧着脸说：&ldo;公子，您又把属下的剑给折了，这已经是三次了，属下以后再也不敢陪您练剑了。&rdo;那燕公子长吐一口气，看着满地狼藉，心情转好，拍着冯陈的肩说：&ldo;好了好了，愁眉苦脸做什么，我赔你们便是。&rdo;

冯陈等人仍旧苦着一张脸，&ldo;公子，属下手中的这把剑好不容易练熟手了，又被您折了。属下等人武功低微，不是公子对手，公子要练剑，不如去找魏少侠。魏少侠手中的青锋剑，快如闪电，切金断玉，一定能让公子尽兴。&rdo;

他皱起眉头说：&ldo;万一把他的青锋剑也给折了，他岂不是要找我拼命？&rdo;魏司空的青锋剑跟孙一鸣有一段渊源，所以他不敢冒这个风险。想到孙一鸣，不由得暗叹一声，这人都死了好几年了，魏司空对他还是念念不忘。前些时候是他的祭日，魏司空硬是千里迢迢不辞辛苦赶去他的出生地湖州祭拜他。此情可歌可诵，可悲可叹！

他因练剑出了一身的汗，畅快之极，倒是一夜无梦，睡得极香。

过了几日难得平静的生活，忽然觉得左右不是，这也不对，那也不对，心里烦闷的很。他便去找魏司空说话，想和他讨论一下剑法上的问题。哪知听婢女说魏司空有事，一早就出去了，回来便有些怏怏不乐。吃过午饭后，更加无聊，忽然想起云儿来，不知她一个人在山上过的如何，也不知是死是活，不如去看看她的惨状，兴许她这会儿就跪在地上求自己了。一想到这儿，不由得精神一振，满身烦闷立即抛到脑后去了。

一个人信步来到温泉，却不见人影，心道莫非她回山顶的道观去了？正要去找时，却闻得风中传来一阵浓郁的香味，诱人之极。他用力嗅了嗅，似乎是从巨石后面飘来的。仰头看了看巨石的高度，捡起一根树枝扔在水中，气运丹田，飞身点在树枝上，刹那间如蜻蜓点水，燕掠长空‐‐不等树枝沉下，他已经换了一口气，借力使力一跃而起，脚尖在巨岩上一点，一个旋身，轻飘飘落地无声，人已经潇洒地立在巨岩顶端。整个动作干脆利落，行云流水，浑若天成，加上他唇红齿白、容貌俊美，宽袍大袖、衣带当风，飘然欲飞，刹那间好看之极。

他放眼一望，原来岩石后面另有一番天地，只见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沿着山石奔腾而下，两岸树木丛生，芳糙鲜美，落英缤纷，路旁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满坡的红红白白，点缀在碧绿的糙地上，煞是美丽，风过处，似乎都带有一股苏软的甜香味。他不由得感叹，虽然这座别院是他的，也常常来洗温泉，可是从来不知道岩石后面竟有这等景致，别有洞天。

最美的风景往往就在你身边，只是你从来没有用心去发现。

他飞身跃下，香味更浓了。抬眼见花木深处有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在明丽的阳光下渐渐散为无形，于是举步寻了过去。

第17章

第十章阴晴不定（上）

云儿打了一只山鸡，褪毛去内脏后，撒了盐粒，就地取材，又涂上茴香糙等植物作料，用新摘的荷叶包好，外面裹上一层和好的黄泥，挖了个洞埋起来，上面升起火堆，又从水里抓了条一尺来长的鲜鱼，褪鳞去腮清内脏涂上作料，架在树枝上烤。她蹲在糙地上一边转动树枝，一边欢快地哼着小调：&ldo;西湖烟水茫茫，百顷风潭，十里荷香。宜雨宜晴，宜西施淡抹浓妆。尾尾相衔画舫，尽欢声无日不笙簧。春暖花香，岁稔时康。真乃上有天堂，下有苏杭。&rdo;

这是当下时新的吴越小调，凡是苏杭一带的年轻女子没有不会唱的。云儿自顾自哼出来，语调悠然自得，吐字圆润，清脆悦耳，堪比黄鹂。那燕公子远远站住听了一会儿，心想她倒挺会找乐子的啊，一个人过的也这么快活，嫉妒之余颇有些羡慕。他要也能这般纵横山林、无忧无虑就好了。

走近一瞧，见她正拿着厚厚的树枝熄火呢，乱蹦乱跳扑得到处都是灰尘，阳光从树叶的fèng隙中照下来，无数尘埃轻舞飞扬。他不屑地哼道：&ldo;你将挖出的泥土盖上不就得了！&rdo;又干净又省事，弄得好好的一张脸五花六道，脏兮兮的跟花猫似的，没见过这么笨的女人。

云儿听见人声，回头一看，见是他，当即没好脸色，翻了个白眼。不过他说的法子确实不错，所以暂且原谅他的不请自来啦。她用剩下的荷叶包了一包松软的泥土填上，火立即灭了。洗了手回来，见他还站在那儿没走，没好气说：&ldo;你来这儿干嘛啊？&rdo;他不是每次见到她都要杀她么！

他干脆一屁股坐下来，挑眉说：&ldo;这里是你的吗？我为什么不能来？&rdo;云儿被他问的无语，随即耸肩说：&ldo;随你！&rdo;完全无视他，将枝干上的烤鱼取下来，用荷叶托着，又折了两根新嫩的树枝，剥了皮当筷子使。她盘腿坐下，夹了一点鱼肉放进嘴里，外焦里嫩，肉鲜味美，不错不错，味道正好。

那燕公子见她吃的津津有味，觉得十分有趣。她眼角瞟了他一眼，见他眼睛眨也不眨盯着自己，凶巴巴说：&ldo;看什么看？再看也不给你吃！&rdo;馋死你！他突然笑眯眯说：&ldo;你吃鱼的样子，真像我小时候养的一只大白猫。&rdo;

她哼了声转过头去，竟然将她比作猫？不悦道：&ldo;你才是猫！走路都没有声音。&rdo;他竟没有生气，微笑说：&ldo;我的那只猫叫雪儿，通体雪白，全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极通人性，天下只此一只，尊贵无双。&rdo;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也不好太过无理，撇了撇嘴说：&ldo;我最讨厌猫了，尤其是白猫！&rdo;她不是故意针锋相对，她是真的讨厌猫，一听见猫叫，浑身倒竖鸡皮疙瘩。那燕公子顿了顿，然后说：&ldo;可惜后来它死了。&rdo;

空气有瞬间的凝结。云儿放下送到嘴边的鱼，侧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似水的眸光中隐隐有哀伤流动，不由得地想，长得这么好看的一个人，偏偏喜欢的是男人，心里一定也曾挣扎恐慌过吧？刹那间忘了他平日的恶劣行径，撕下一块鱼肚上的肉递给他，&ldo;好啦好啦，给你吃啦。&rdo;搞得她像恶贯满盈的江湖女魔头似的，真是‐‐，冤枉啊！

他瞬间回过神来，很快藏起心中的情绪，默默接在手里。云儿见他不吃，有些不高兴，&ldo;怎么，怕我下毒？不吃还给我。&rdo;说着伸出手去要回来。他理直气壮说：&ldo;凭什么还给你？给了我的就是我的‐‐我没有筷子。&rdo;

云儿气结，居然有这么霸道无理的人，嘲讽道：&ldo;你没有手吗？&rdo;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为其难说：&ldo;好吧，入乡随俗，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没那么多讲究。&rdo;学她一样，盘腿坐下，撕了点鱼皮放进嘴里，评价道：&ldo;差了些火候，作料也不全，烤的一般般，不过，胜在一股野趣。&rdo;

云儿移开火堆，用匕首挖出埋在地下的&ldo;叫花鸡&rdo;，听了他的话，有些火大，回头哼道：&ldo;有本事你烤给我吃啊？哼，光说不练假把式。你再敢趾高气昂胡说八道，&lso;叫花鸡&rso;就不给你吃。&rdo;本来她就没打算给他吃。但是一个人在一边风卷残云，大快朵颐，另外一个人在另一边目不转睛眼巴巴望着你，任她脸皮再厚，心肠再硬，终究不好意思一个人独享。

那燕公子识相的闭嘴。他今天的脾气特别的好，身上完全没有往日那股果断狠辣、阴沉霸道的作风，一味看着她，锁紧修长的双眉，沉吟道：&ldo;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你面熟，像是在哪见过一般。&rdo;他一见到她眼角那颗蓝色的泪痣，再也忘不掉。可是他是不可能见过她的，他以前从没有在江湖上行走过，再说，看她年纪，顶多十五六岁，比他小不少，更加扯不上边儿。突然问：&ldo;你行过及笄之礼么？&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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