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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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1页）

果然周英雄只是拿眼睛狠狠扫了他一下，继续与周围人谈笑风生，从我们身边走过去。我看着周锐惊魂未定的样子，摇一摇头：&ldo;怕成这样，也亏了你有胆子从英国跑回来。&rdo;

周锐只得自我解嘲：&ldo;小杖则受，大杖则走，这道理你不懂了吧。&rdo;

穿过村子，我们看到了那座庙，香火居然十分鼎盛。

我过去推了一下张爷爷，他睁开昏花老眼看着我，果然又像看陌生人。我不管，拉他起来，一个瘦小的年轻和尚过来拦我：&ldo;施主，你干什么？&rdo;

&ldo;我不布施，别叫我施主。&rdo;

他呆住，我不理他，拉着张爷爷走到后殿，替他脱去袈裟，把厚棉袄穿上，周锐在一边直笑：&ldo;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在庙里脱和尚衣服这种事，只有你做得这么理直气壮。&rdo;

&ldo;呸，你真下流。&rdo;

我不理周锐，一粒粒给张爷爷扣着扣子，平时在家，我也经常这样给他换衣服，大概触动了他某个记忆，他突然说：&ldo;小航，我要吃饼干。&rdo;

&ldo;嘿，总算没白来一趟，居然还记得我。&rdo;

我把带来的无糖饼干递给他，他眉开眼笑拆开来吃，顿时没有了半点大师模样。我再替他套上袈裟，对跟随过来的年轻和尚说：&ldo;你们有没有让他按时吃药？&rdo;

&ldo;有。&rdo;

&ldo;他儿子来照顾他没有？&rdo;

他摇头：&ldo;我们会照顾师父的。&rdo;

&ldo;那好。不许给他吃甜的，吃出了事，小心我过来跟你没完。&rdo;

他讲不出话来，周锐摇头：&ldo;你够了，人家大概没见过你这么蛮横的人，完全被你吓到了。&rdo;

我倒不是存心吓这小和尚，实在是不放心，夺下张爷爷手里的饼干交到他手里：&ldo;好了好了，一次不要给他吃太多，回头我再买了送来。&rdo;

张爷爷坐回原位重新开始敲木鱼，果然是他从小修熟的功课，做得熟极而流。周锐问我：&ldo;你要不要上香？&rdo;

我摇头：&ldo;有什么好求的。&rdo;

&ldo;口气真大。&rdo;

&ldo;不是口气大。我真正想求的都是没法实现的，索性不求。&rdo;

我想求某个神祇，让何原平就是我的亲生父亲‐‐怎么可能呢？那床小小的薄被是我与血亲之间唯一的联系，想想就觉得万念俱灰。

我们出来，周锐拉我走进一间茶馆，里面刻意装修成古旧风格，有民间艺人操苍凉嗓音唱着本地几近失传的一种戏曲，我曾在某次办丧事人家搞的演出中看过，听不太懂，只觉得十分配合诀别气氛，可是完全没有流行歌曲受欢迎。茶馆内热气腾腾，周围全是中老年人，他们谈笑着，还有人抽烟，一切都与我们格格不入。

我看下茶水牌，怪叫一声：&ldo;你是想让我也破产吧。&rdo;

&ldo;看看你这小气劲。&rdo;

&ldo;大气需要经济基础支撑。我给你出去买瓶矿泉水好吗？&rdo;

他不理我，点了两杯绿茶，我只得苦着脸付钱：&ldo;你赶快回英国去吧，大爷，我养不起你。&rdo;

&ldo;你得先跟我讲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rdo;

我两眼空茫看着前方，他不耐烦地推我一下：&ldo;告诉你，不讲清楚，我们今天没完。&rdo;

&ldo;我是我爸捡来的，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rdo;

他倒没有意外的表情，想来也多少听过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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