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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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第1页）

媚娘不便打搅，默然站在一旁，瞧他们搞什么名堂‐‐只见那名道士时而步罡、时而纵跃、时而手舞足蹈，那冗长的咒语好半天才诵完，紧接着又大喝一声，张开双手在李治头上比来画去，似是在施法祛风。

城阳公主也渐渐诵完秘咒，这才向媚娘耳语：&ldo;这位道长名唤郭行真，身负奇能，会书符念咒、驱邪诊病，生死人、肉白骨，近来在长安颇享盛名，我特地带他过来给雉奴看看。&rdo;

媚娘虽信鬼神，却觉&ldo;生死人、肉白骨&rdo;之类的传言太过荒诞，只是笑而不语。郭行真不住比比划划，又在李治周身穴位揉捏推拿，约摸过了一炷香工夫才停下；皇帝治没治好不清楚，反正他自己满头大汗，脸憋得通红。

众人这才相互施礼，又询问：&ldo;陛下感觉如何？&rdo;

李治皱着眉头，眨眨眼睛：&ldo;好像没什么感觉……&rdo;

郭行真连忙解释：&ldo;陛下莫急，祛风化疾非一日之功，今后贫道日日为您施法，加之我所炼灵药，不出旬月必有效应。&rdo;

&ldo;但愿如此吧。&rdo;

郭行真见皇帝不甚乐观，又说：&ldo;陛下若觉此法不佳，贫道还有别的办法。泰山乃天下至高，临近神明，贫道可在泰山为陛下树碑，祈求天神显灵，驱走风疾，并保国家社稷长远。&rdo;

李治虽重视佛道，但只是将其视为操控天下、捞取民心的手段，原本是全然不信的，还对父皇服用丹药颇有微词。可病一旦找到自己头上，心思也跟着变了。尤其风疾这等顽疾，连续三个月服药、针灸收效不大，未免心里起急，也就管不得什么方术神技，一切办法都要试试。媚娘冷眼旁观却觉滑稽，揶揄道：&ldo;又能医病，又能祈福，又能保佑国家社稷，这块碑的效力还真是多多益善呢。&rdo;

郭行真为人甚是乖巧，索性顺藤而上，又巴结媚娘：&ldo;娘娘所言甚是，此碑的妙处还不止于此。不但保佑社稷，还能福及娘娘，保佑娘娘青春永驻，与圣上天荒地老、长久相伴。&rdo;

这话正说到媚娘心坎里，引得她一阵欢笑，便没再为难郭行真：&ldo;谢道长吉言。您也忒辛劳了，赏绢百段，侧殿赐宴……立碑之事以后再说吧。&rdo;随即打发王伏胜设宴，城阳公主、卢氏一并作陪，自己却留下，待众人走远才道：&ldo;这道士为人倒乖觉得很。&rdo;

李治却道：&ldo;城阳大老远把他弄来，终归是一番好意，不便驳了面子。&rdo;又命李君信等宦官摆上御膳。

媚娘实在饿了，就坐在李治身畔，边吃边汇报殿上之事：&ldo;百济新立诸州还算安好，只是夷将福信、僧人道琛据守周留城（今全罗北道扶安郡）拒不接受我军接收，我想倒不至于大乱……郑仁泰、薛仁贵他们又打了场胜仗，可惜同罗、仆固两部的首领还是逃走了，塞外广袤一时半会儿也难搜寻，只好以后再收拾他们……还有个什么波斯王子遭逢国难，想投奔我朝，派来个使者。那人卷发虬髯，相貌甚是有趣，不过衣衫破破烂烂，身上还有伤；他说他们国家正被什么大食攻打，眼看就要灭亡了，还想请咱出兵援救。这大老远的，我都没弄明白他们国家在哪儿……&rdo;

李治初时还仔细听着，却见媚娘嘴里塞得满满，兀自说个不停，哪还有母仪天下之态？不禁掩口而笑，但笑过后又叹道：&ldo;如此辛劳也真难为你了。&rdo;

&ldo;咱们之间还有什么客套的？&rdo;媚娘大大咧咧把一碗汤灌下，将筷子一撂，这才郑重其事提及东征之议，将许圉师之言转述。

李治沉默半晌才道：&ldo;平心而论，这几年确实仗打得太多，臣下有异议也在所难免……&rdo;

&ldo;偏他异议，李义府怎不反对？&rdo;这会儿媚娘无须惺惺作态。

&ldo;那不一样。&rdo;李治心道‐‐李猫何许人也？朕算是看透了，就是朕此刻要把这天下毁了，他也一味顺着说好，何时有过异议？

&ldo;李义府、许圉师有何不一样，臣妾分不清。百济、高丽有何不同，我也不清楚。但有一点我知道，君之命乃臣之轨，陛下要做成的事岂由得他们反对？&rdo;

媚娘这话固然有气魄，却蛮不讲理。但李治还是看得透她的心思‐‐媚娘贪图的是荣誉。隋唐两代君主先后六征高丽不克，她若能在代掌国政期间建此奇功，千载之下铭刻史简，从古至今还有哪个皇后能与之比肩？故而她对东征甚是热衷，极力撺掇。

然而李治又何尝没有急功近利的想法？超越父皇本就是他夙愿，如今又生这么场病，不晓得何时才能治愈，早圆这桩心愿，也好踏踏实实养病。更何况媚娘临朝代表的是他，支持媚娘就是支持自己。想至此李治把心一横：&ldo;也罢，既已动意万无变更。来日朕亲见群臣，务必敲定此事。&rdo;

媚娘却戏谑道：&ldo;你还是好好养着吧，我去跟群臣计较便是。&rdo;

&ldo;还是朕亲自出马吧，许久没见外臣了。&rdo;李治暗忖‐‐毕竟这是朕的天下，如此大战焉有皇后包办之理？养病归养病，朕的声望万不能丢！

正说到这儿，见蒋孝璋捧着两颗药丸笑盈盈而来：&ldo;启禀陛下，郭行真所献灵丹臣已仔细察验，有益无害。这个道士会不会法术臣无法断言，医术倒是真的，而且颇有章法。这些丹药非红砂所炼，而是以当归、葛根、芍药等物煎熬蜜制，与臣所用之药相辅相成。&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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