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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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第1页）

媚娘识得是派去照顾李弘的内常侍王君德：&ldo;你不好好侍奉我儿，跑进来作甚？&rdo;

王君德施礼已毕，起身道：&ldo;太子殿下仁孝，今儿一早就嚷着要进来见您。保傅、奶娘们知道宫里赐宴，没让来，殿下就哭闹起来。哄了好一阵，方才睡下。奴才进来问万岁和娘娘安，顺便讨个示下，能否过去瞧一眼。非是奴才们偷懒，不带殿下进来，只因哭过一场，怕出门受了凉。&rdo;

&ldo;唉！待本宫见过圣上，少时便过去。&rdo;媚娘不禁心忧‐‐弘儿这孩子似乎柔弱了些。当初李素节也是那么大时离开的萧淑妃，哭个两三天就罢了，弘儿却已闹了两个月，一日不见娘的面都不行，怎像个太子？又想到素节尚居承庆殿，仍有雍王封号，虽然年仅八岁，迟早是麻烦，该及早打发出去才是。

王君德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ldo;奴才刚从甘露殿那边来，没见着大驾。听说给事中刘仁轨叩阁求见，万岁到两仪殿去了。&rdo;

&ldo;嗯？&rdo;这会儿来面君，莫非出了什么事？媚娘心里疑惑，嘴上却道：&ldo;本宫候着圣上回来便是，你且回东宫……留神伺候我儿。&rdo;

&ldo;是。&rdo;王君德也是个贫嘴寡舌的，满脸讪笑道，&ldo;太子是我大唐的宝贝疙瘩，太上老君临凡啊！莫说万岁娘娘挂心，就是阖宫下上的公公、姐姐们何尝不把太子当祖宗尖供着？昨天遇见王师傅，对我好一顿数落，什么当初他在东宫侍奉万岁时如何如何，又什么先前侍奉梁王如何如何。小的可真真切切都记在心里，但凡有一差二错，不待娘娘惩戒，只怕这宫里的人就得撕了我的皮！&rdo;

媚娘扑哧一笑：&ldo;王伏胜那是发牢骚。本宫亲蚕只带了云仙，他心里不高兴，拿你撒气呢！&rdo;

&ldo;倒是这个理。&rdo;王君德嘴很甜，&ldo;王师傅自先帝时就伺候万岁，倚老卖老惯了。不过范师傅毕竟是娘娘提携起来的，也跟了万岁一段时日，大小有个人缘。如今大伙谁不知万岁宠着娘娘，要风得风百依百顺，我们宁得罪万岁的人，也不能开罪娘娘您的人啊！&rdo;

&ldo;哈哈哈……&rdo;媚娘听他这话心里高兴，嘴上却道，&ldo;你小子就会浑说，本宫我都是圣上的，何来我的人？别在这儿耍贫嘴了，若真误了差事，本宫先撕了你的皮！&rdo;

打发走宦官，媚娘笑吟吟南行，来至甘露殿前，又见燕国夫人也在候驾‐‐赐宴结束命妇各自离去，难得齐聚京师，不免寻亲觅友。似纪国太妃、临川公主母女团聚，江国太妃、千金公主、越国太妃等人都去休祥坊杨夫人家里了；城阳公主一向崇佛崇道，便往隆国寺听宝乘法师诵经。这位燕国夫人卢氏乃是李治乳母，平常还三天两头往宫里跑，今日怎能不就近见见皇上？

&ldo;原来夫人也在，叫您久候了。&rdo;媚娘其实很嫌她多事，但因她在废王皇后这件事上曾鼎力相助，所以对她还是很客气。

卢夫人似乎真是候了许久，有些焦急：&ldo;大中午的不知又有何事，竟把万岁请去半个时辰，也太不关照万岁龙体了。&rdo;

媚娘却道：&ldo;臣子叩阁必有国家大事，这是本分，您老别抱怨。&rdo;

卢氏长吁短叹一番，终于按捺不住，开言道：&ldo;娘娘，臣妾有件事想求万……&rdo;

&ldo;本宫知道。&rdo;媚娘一摆手，示意她不用再说了‐‐卢夫人多年来念念不忘的就是为亡夫翻案昭雪。昔年她丈夫杜才干因佯叛李密而被李渊处死，她也因此流落掖庭成为皇家仆妇，自李治继位她便反复唠叨这点儿事，只是苦于长孙无忌掌权，没办法动这桩陈年旧案。她之所以在王武之争中力挺媚娘，其实就是想打倒长孙无忌、王皇后那一派，使李治获得实权帮她翻案。可如今皇帝倒是亲掌大权了，媚娘也当上皇后了，翻案的事却没个影子，她哪还沉得住气？

媚娘劝道：&ldo;您老别急，圣上亲政才几个月？以后日子长着呢，早晚帮您办成便是。&rdo;

&ldo;哎哟哟！万岁的日子是长，我却等不得。&rdo;卢氏大有埋怨之意，&ldo;当日皆因元舅作梗，如今还等什么？臣妾一把年纪了，今儿晚上睡了，谁知明儿醒不醒得来？还望娘娘替老奴说说情，千不念万不念，看在我辛苦养育万岁的情分上，早遂这桩心愿，我便无牵挂了。&rdo;

媚娘心里有数，这事不好办‐‐此案还是武德初年之事，就算杜才干有些冤，但高祖皇帝误判、太宗皇帝不察，李治若要翻这个案，岂不是把祖父、父亲的错都揭出来？再者杜才干虽死，尚有亲族子侄，一旦追复官爵，恩荫不知又落到谁头上，为了这等事一家子闹得反目成仇的还少吗？当初高阳公主案就是房遗爱争世袭争出来的，李治肯定不愿管这麻烦事。

虽这么想媚娘却不便说破，谨守&ldo;拖&rdo;字诀，笑而敷衍：&ldo;您老体谅圣上，多少大事未定呢。再说国舅和高家之人都在朝廷，心里都还不忿，正瞪大眼睛寻圣上的错。这会儿翻出旧案，埋怨先帝祖宗不对，面子上也过不去啊！您老别急，再等等。&rdo;

&ldo;不是臣妾心急，当初……&rdo;卢夫人还欲再言，忽听一阵宣号，大驾归来。

远远的便见李治横眉立目一脸怒容，脚下步履如飞，边走边念叨着：&ldo;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朕饶不了他……&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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