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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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第1页）

&ldo;李丰是怎么密谋的？快说！&rdo;

苏铄勉强从半昏迷状态中胡乱拼凑着语句：&ldo;李丰……说要劫持陛下，刺杀大将军……事成……大家一起封侯富贵……他为了封侯……为了封侯……&rdo;血和泪蒙住了他的眼睛。

在《世说新语》中这样记载李丰的生活状况，他历经二朝（曹叡、曹芳），从不经营产业，唯仰仗俸禄生活，还时常救济宗族子弟。李丰死后，官府抄没其家产发现家徒四壁。像这样一个人，若说是为了富贵铤而走险是多么荒诞可笑。

当日，钟毓在朝堂上正式公布审讯结果：&ldo;李丰等人密谋胁迫陛下，刺杀大将军。李丰已被大将军处死，张缉、夏侯玄、李翼、李韬、苏铄、乐敦、刘贤诸人，按律当斩。&rdo;

公卿大臣叽叽喳喳地议论了一番，最后达成共识：&ldo;李丰等人包藏祸心，图谋不轨，结交阉宦（指苏铄等人），妄想谋害贤良的首辅大臣，倾覆社稷。钟毓的案宗皆依据律法行事，请廷尉处断。只是，齐长公主是先帝（曹叡）留下的唯一骨血，希望能宽恕她的三个孩子。&rdo;

司马师答应了。由此，李韬的子嗣得益于齐长公主免除死罪。

继而又有人说：&ldo;张缉贵为国丈，顾及他的身份，还是应该避免兵刃加身。&rdo;

于是，张缉被勒令在狱中自裁，他的女儿，也就是曹芳的皇后张氏则被废黜，后来也被杀害。

公元254年3月底，一行人戴着枷锁，步履蹒跚地向洛阳东市走去。他们即将被问斩，一路上哭哭啼啼，不甘心自己的生命就此终结。

&ldo;哭什么？咱们难道不是死得其所吗？&rdo;夏侯玄依旧神态自若，他坦荡地迈向死亡，没有丝毫畏惧，正如五年前他坦荡地离开雍州，迈进洛阳城时一样。

夏侯玄一边走，一边回忆起昔日陪同魏明帝曹叡拜祭祖先的情景。当时他背靠在一棵松柏之下，突然一声炸雷响起，松柏被劈断，火星飞落到他的冠冕上。

曹叡吓得惊叫：&ldo;太初（夏侯玄字太初）！快！快！你头发要烧着了！&rdo;

&ldo;陛下勿惊。&rdo;夏侯玄反而安慰起曹叡，然后不慌不忙地抖落冠冕上的火星。从此之后，他超越常人的镇定性格便被世人称道。

夏侯玄沉浸在回忆里，竟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微笑。在《世说新语》中也有一句话是形容夏侯玄的：&ldo;夏侯太初朗朗，如日月之入怀。&rdo;此刻，在号哭哀怨的人群中，唯独他看起来是那么淡然，这胸襟器度仿佛真能容得下日月一般。

&ldo;看！那是夏侯君！&rdo;路旁的百姓发现了夏侯玄的身影，纷纷指着他大呼小叫，&ldo;有如此超然世外的风采，真不愧是当世第一大名士啊……&rdo;

夏侯玄从容跪在行刑台上，他抬头看了一眼行刑官，眼神宛如往常向同僚打招呼一般平静，随后，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妹妹，若我猜得没错，你当年应该就是被司马师害死的吧……他的妹妹即是司马师的首任妻子夏侯徽。关于夏侯徽被毒死的传言，夏侯玄越来越确信，可却永远没办法查证。随着行刑官手起刀落，魏国最后一个声望崇高的宗室重臣，一代名士夏侯玄身殒。

史书中记载了傅嘏对夏侯玄的恶评：&ldo;夏侯玄志大才疏，有名无实，凭借伶牙俐齿颠覆社稷。&rdo;

夏侯玄被害后，有人盛赞傅嘏：&ldo;傅嘏看人可真准！他早料到夏侯玄会身败名裂，所以从不搭理夏侯玄。&rdo;

但有更多人不以为然。&ldo;什么看人准？如果傅嘏真看人准又怎么会整天跟钟会搅在一起？&rdo;钟会品行低劣人所共知，这在后文还会讲到。

南朝史学家裴松之有过非常公允的评论：&ldo;傅嘏对夏侯玄和钟会的不同态度，皆出自他个人的爱憎心而已。&rdo;说白了，傅嘏是司马氏派系的人，与夏侯玄互为政敌，他的话并不足以诋毁这位大名士。反而，夏侯玄因慷慨就义让他的名声更加响亮，甚至连众多司马家族的政治盟友都把他奉为魏朝第一名士，即便到司马氏当家的晋朝时，他依旧被天下士人视为名士楷模。

司马师盯着昔日&ldo;浮华友&rdo;滚落而下的头颅，感觉一下子轻松了很多。夏侯玄这个包袱总算被他彻底解决，不会再留给自家后人了。

《三国志&iddot;夏侯玄传》最后记载李丰、夏侯玄、张缉、乐敦、刘贤等人皆被夷灭三族。这里没提到苏铄的名字，或许真是因配合钟毓交代案情，令其家族幸免于难吧。

在劫难逃

之前在自家门口捡到一封乌龙诏书，并在司马师府门外纠结徘徊的中领军许允没受到牵连。他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这个时候，他在洛阳东市目送着夏侯玄命殒刑场，不觉眼眶湿润。继而，他回忆起三年前司马懿刚死时，自己和夏侯玄的一段对话。

他对夏侯玄说：&ldo;司马懿这一死，你从此可以安心了。&rdo;许允知道司马懿视夏侯玄为眼中钉，所以这样宽慰老友。

不想夏侯玄却说：&ldo;你是看不透啊，司马懿尚且还能顾及和我家的姻亲，但司马师、司马昭兄弟却断不会容我。&rdo;如今，这话一语成谶，果真被夏侯玄说中了。

在《晋书&iddot;李憙（xi）传》中提到李憙的出仕过程，也恰如其分地描写了司马懿和司马师父子二人迥然不同的行事风格。当年司马懿征召李憙做幕僚，李憙推三阻四不应召。可司马师掌权后征召李憙，他却毫不犹豫地答应。司马师问李憙：&ldo;过去先父召你不来，为什么今天我召你就来了？&rdo;李憙答道：&ldo;先君以礼待我，我自能以礼决定进退。您用法制我，容不得我不来啊！&rdo;可见，司马师的手腕比司马懿要狠辣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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