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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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第1页）

侍卫仍是一个劲儿地狂殴。

少刻，李丰奄奄一息。

在《世说新语》中这样形容李丰：&ldo;李安国（李丰字安国）颓唐犹如玉山之将崩。&rdo;如今，这座玉山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了。

玉山崩塌了……甚至连司马师身边的幕僚也忍不住暗暗叹息。

当夜，司马师命人将李丰的尸体送抵廷尉（最高司法机构），让钟毓收拾这烂摊子。钟毓见到尸体吓得魂都出来了：&ldo;这不是中书令大人吗？&rdo;虽然钟毓是司马家族的政治盟友，但他见司马师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打死重臣也不免觉得太过分了。

钟毓感到说不出的堵心，他嫌恶地瞥了一眼尸体，说道：&ldo;这人未经廷尉审理便被处以死刑，请恕我无法接收。&rdo;他不敢受理，打算推脱开。

司马师的幕僚连忙出面解释：&ldo;李丰打算行刺大将军，阴谋败露，大将军自卫这才把他打死，并非私自处刑。而且，关于李丰行刺一案，还请廷尉大人务必严加审理！&rdo;随即，他拿出司马师的谕令。

钟毓见推不过去，这才勉强接纳李丰的尸体。

两年来，李丰总是默默倾听着曹芳的苦闷，并尽自己的全力帮助曹芳，不料今天竟死于非命。曹芳当然知道正是司马师谋杀了李丰，可他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愤怒地狂吼起来：&ldo;李丰死了？李丰怎么会死！诏令廷尉，缉拿谋杀李丰的凶手！&rdo;

&ldo;陛下，不可冲动！&rdo;郭太后将曹芳强拉到后宫试图稳住他的情绪。

钟毓自然不敢追究谋杀李丰的凶手，反而是将李韬、张缉、夏侯玄、苏铄、乐敦、刘贤等和李丰有牵连的人全部缉拿，此外，还有李丰的弟弟‐‐时任兖州刺史的李翼。

李翼的夫人荀氏得知大祸临头，哭劝丈夫道：&ldo;你哥哥死了，你赶快逃到吴国去还来得及！你挑几个可信的侍卫，让他们陪你同去。&rdo;这位荀氏，乃是汉末名臣荀彧的孙女（荀的侄女）。

&ldo;我不想连累别人。我若逃命，你和两个孩子必被株连，我若赴死，则旁人无虞！&rdo;根据律法，连坐不包含兄弟的家人。李翼伏法后，他的家人果然没有受到牵连。

日月入怀

魏都洛阳，除中领军许允外的所有涉案人等，包括夏侯玄、张缉均被押送至廷尉受审。司马师不是不知道许允曾想援救李丰，但他顾忌许允手握兵权，故而隐忍不发。

廷尉监牢内，钟毓低垂着头，他不好意思直视夏侯玄，唯有好言相劝：&ldo;夏侯君，在下得罪了，你还是招供吧。&rdo;

夏侯玄昂首挺胸，不仅没有屈服的意思，更挖苦道：&ldo;我犯了什么罪？钟君你今天不做九卿，反而改做了司马师的幕僚吗？我无愧于魏室，没什么可招供的。如果你是替司马师审我，想给我安什么罪名，就请自己写吧。&rdo;

钟毓一听这话更觉得惭愧，也不忍再强求。是夜，他亲自为夏侯玄写好供词，然后拿给夏侯玄看。

&ldo;夏侯君，我只能做到这一步，请切勿再为难我。&rdo;

实事求是地讲，夏侯玄虽然被李丰拉拢，但他并没有直接参与政变。他不甘心，并非因为自己被牵连，却是为自己没有更深的参与政变而遗憾。

夏侯玄仔细看着钟毓替他写好的供词。供词中很多事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然而，他心想：这恐怕是自己今生最后一次为社稷尽忠效死的机会了。

&ldo;这些事都是我干的！我无怨无悔！&rdo;真希望这些都是我干的！夏侯玄没做任何反驳，就在供词上画了押。

就在夏侯玄被关押的这天夜里，钟毓的弟弟钟会前来探望。

&ldo;夏侯君！夏侯君！&rdo;

夏侯玄瞥了他一眼。&ldo;你来干什么？&rdo;

&ldo;听说您要被斩首了，能不能死前认我做个朋友？&rdo;钟会的举动在现代人看来很不可理喻，但在魏晋时代并不奇怪。无论你官爵多高，要没结交几个大名士出门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如果要再跟某大名士称兄道弟，起个什么&ldo;三君&rdo;&ldo;四友&rdo;的外号，那绝对更能光宗耀祖留名青史。先前，钟会多次试图结交夏侯玄都遭到拒绝，此时，他居然想趁夏侯玄身陷囹圄之际实现这一愿望。

&ldo;我虽是将死之人，但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请不要再苦苦相逼。&rdo;

&ldo;哼！真是不识时务！&rdo;钟会嘀咕着走了。

夏侯玄因声望崇高，在狱中并没受太多苦，可苏铄、乐敦、刘贤这些卑微的宦官则没那么幸运，他们无一不是被打得血肉模糊。

&ldo;你们如何谋划？参与者还有谁？从实招来！&rdo;

乐敦、刘贤等人挨不住严刑拷问，终于痛苦地哀号道：&ldo;陛下！陛下也知晓此事！&rdo;

&ldo;放肆！一派胡言！&rdo;钟毓慌忙叫停了审讯。这非同小可，倘若连皇帝曹芳都参与，最后还怎么结案？他想了又想，遂单独拷问起黄门监苏铄。

&ldo;你们是不是胁迫了陛下？&rdo;

&ldo;我们没有啊！&rdo;

&ldo;胡说！你们打算劫持陛下，刺杀大将军，是不是！&rdo;

恍惚间，苏铄仿佛听到耳边有人轻声言语：&ldo;若招供，饶你全家性命。&rdo;

苏铄已被打得体无完肤。他浑浑噩噩地答道：&ldo;是……&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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