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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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ldo;喂喂喂，我靠，至于这样吗?&rdo;

连我小小的寻欢作乐都不允许，美人儿，你还真他妈的死板无趣哎。

不过呢，平心而论，除了突然被告知自己时刻受到监督之外，崴了脚之后的日子也不算太糟糕。

程维不计前嫌，主动承担起天天背着我上楼下楼的重任，一直把我背到校门口，等我姐姐开车来接我，大有一副雷锋叔叔在世的风度。老师同学纷纷赞扬程大班长的优良品行，就连我的家人也对他赞不绝口。

我爸言简意赅，说他：&ldo;乐于助人。&rdo;

我妈语重心长，告诉我：&ldo;你要好好向他学习。&rdo;

我姐醉翁之意不在酒，悄悄问我：&ldo;小霖，每天背你的那个帅哥有女朋友吗?家里电话多少，方便的话给姐介绍介绍?&rdo;

我白了她一眼，惜字如金：&ldo;滚。&rdo;

由于我的脚受伤了，雕哥给我下了特赦令，允许我在脚伤康复一周内再补全数学作业。我因此得到了充足的缓冲时间，但当我翻开崭新的作业本，发现上面一堆天文数字时，我绝望地认为，就算给我十年时间，我也不可能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

&ldo;老大，你别垂死挣扎了，要不我把作业借你抄，虽然我错的也不少……&rdo;

我像打了蔫的小白菜，随手翻了一下这位跟班的作业本，望着一片红叉的海洋幽幽叹了口气，合上本子还给他：&ldo;哥们，你的心意我领了，拿着你丢人现眼的本子赶快消失吧。&rdo;

跟班很委屈：&ldo;老大，这几天学立体几何证明，班里几乎没人能马上掌握的，你随便问谁借都是这个错误率，你就将就一下吧，别挑剔了。&rdo;

我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往最后一排靠窗的那个位置看去，慢慢问：&ldo;都是这个错误率?那……班长呢?&rdo;

听到我一瘸一拐地拄着拐杖走过来的金属碰撞声，程维抬起头来，显得有些惊讶，他不知道我这么身残志坚地挪过来，目的是在于问他抄作业。

&ldo;班长，帮我一个忙好不好?&rdo;

他放下手里的历史参考书，推了推眼镜：&ldo;什么忙?&rdo;

&ldo;我想借你的数学作业本。&rdo;

他看着我，然后问：&ldo;你想抄我作业?&rdo;

哟，真聪明，一点就通。

我笑道：&ldo;参考一下啦，你不会这么小气吧?&rdo;

他平静地说：&ldo;我不会借给你的。&rdo;

&ldo;靠。&rdo;我不爽了，&ldo;不就是抄个作业吗?多大点事情啊，难道你没抄过?&rdo;

他不说话，只是望着我，他那种平淡沉稳，几乎可以称之为&ldo;审视&rdo;的神情一下子让我恼火起来，我无理取闹道：&ldo;程维，你到底借不借我?&rdo;

&ldo;有不懂的你可以问。&rdo;他说，&ldo;但是不能抄。&rdo;

……我顶你个肺。

我和他纠缠一番，最终无功而返，我骂骂咧咧地回到座位，脸都气红了，跟班立刻狗腿地奉上杭白菊枸杞茶，拿作业本当扇子扇：&ldo;老大，消消气，咱不跟他一般见识。&rdo;

消你老母。我瞪了他一眼，接过花茶咕嘟咕嘟赌气般全灌了下去，然后把杯子底重重敲桌子上。

妈的，脸都丢尽了，周围这么多同学看着，他只要说一句软话，哪怕只是一句&ldo;我考虑一下&rdo;，我都可以顺着台阶下去，可他偏偏选择了最直白最僵硬的拒绝的方式。

我简直想吐血。

当天放学后，他照常来背我下楼。我干脆地谢绝了他的好意。这死面瘫也不知道我在生他的气，只犹豫了一会儿，然后问：&ldo;真的不用我送你吗?&rdo;

&ldo;安啦，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五层楼而已，爬都爬得下去。&rdo;

嘴上是这么讲没错，但心里还是隐约希望他能坚持送我下楼。

可是这王八蛋在原地站了片刻，竟然&ldo;哦&rdo;了一声，说了句&ldo;那就好&rdo;，然后拎起他的书包，干干脆脆地走人了。

去他妈的，他真的就这样头也不回地走人了!

我几乎郁卒地要昏过去，趴在桌子上绝望了一阵，顺带着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饱含深情地问候了一遍，然后才拄起拐杖，简单的挎上书包，很瘪三地往门口挪动。

快到门口时，我顿住了脚步，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又拄着拐杖咔哒咔哒蠕动到讲台边，抓起一支粉笔就在黑板上涂&ldo;程维是混蛋&rdo;&ldo;大笨蛋程维&rdo;&ldo;王八蛋程维。&rdo;

光在黑板上涂还不尽兴，我又挪到他座位上，在他字迹工整的笔记本上乱涂乱画，骂骂咧咧。我还翻出了他的借书卡，上面有他的一寸免冠照，我本来想在他的脸上加一撇小胡子，可是笔尖悬在那张俊美异常的脸上，却半天下不去手。

想了想，还是把照片撕了下来，鬼使神差地揣进了自己兜里。

做完这一切之后，我终于心满意足地拄着我的第三条腿，一瘸一拐地走出教室。外头的空气新鲜干净，带着操场修剪过的青草芳香，金红的夕阳余辉柔和地洒满半边走廊，足够让人心旷神怡。

我却煞风景地站在这如同厚重西欧油彩的画面中惊愕地张大了嘴，傻乎乎地瞪着不远处凭栏而立，背着简约书包，穿着夏装校服的那个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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