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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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2页）

她爬过去抢抱在怀中，挡下雨点一样密集的杖击，&ldo;滚开，不准动我的儿子。&rdo;

裴麒小脸惨白，了无生气地紧闭着双目，早在血泊中断了气。周围哪有凶神恶煞的官差，只一个女童四肢扑腾着找阿耶。

差吏扭着念奴细瘦的两只胳膊，把她吊在半空，扇了两个巴掌，苏星回发出一声母兽似的咆哮，疯了般扑撞过去，却摔进一堆衣物中。

她挣扎着爬出来，才发现置身一间浆房，她的念奴气息奄奄地躺在一床发潮的褥子里，口中不断梦呓，&ldo;念奴痛痛……&rdo;

她手足无措地探上额头，小脸烫得像酷暑的火炉，房里竟无一人看顾。

她拔身就朝外面跑去，向遇到的每个人求助，&ldo;我的孩子在发烧，烦请走趟太医署请个医师来，施她一口药，救救她的命。&rdo;

没人听到她的呼救，没人听见一个母亲最无力的乞求。

她们小声地咬着耳朵，&ldo;奚官局的人来看过了，只等过完晌午就抬去患坊，看样子是不成了。天可怜见，偌大一个裴府说散就散，连累一个小姑娘进来活受罪。&rdo;

&ldo;不是还有亲娘没有籍没进来?&rdo;

&ldo;心狠着嘞，说走就走了，过了这些天也没见露面，大抵也是急着撇清干系。&rdo;

&ldo;嗳……&rdo;

苏星回失魂落魄地踅转入屋，她把女儿抱进怀里，默诵那些日夜抄写的经文，祈求能禳解病痛。

但最终，这个最小的孩子还是在她怀里落了气。

她像一张薄纸，飘出浆房，飘进恶臭四散的囚牢。

狱卒正将一碗发馊的饭菜&ldo;啪&rdo;地扔在油光发黑的木案上，&ldo;族人死绝，也没人能给你送行了，岭南不好走，将就吃两口就上路吧。&rdo;

角落里脏污的面孔也难掩少年的玉质金相，然而铁钩穿透了他的肋骨，烂疮溃腐，脓血污秽结在身上。

向来爱干净的少年，也能视若无睹，睁着一双朝气全无的眼睛，熟练地捧起馊饭，一口口吃进肚子。

她的长子裴鹤年，凤表姿，高情逸态，万不该受这种狗彘之辈的羞辱。

苏星回一口咬住手背，脏腑抽搐着顶出酸水，比自己吃进去还要痛苦难当。

喉管里开始干呕，惯力让她弯折起身躯，竭力去吐胃里的异物。

眩晕一阵又一阵袭来，她的神思迷惘，恍惚看到几名军士左右掣力，面目狰狞地勒着一条鞶带。

半跪在地的男子剑眉轻拢，始终不吭一声，在恶意的折辱中从容不迫地赴着死。容色未见半点扭曲，一如他生前，只窥背影，也劲拔威严，不容侵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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