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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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第1页）

&ldo;卫长，把你新学的古琴曲弹给你哥听听。&rdo;酒过三巡，天子示意内侍搬来一把七弦琴。卫长调拨片刻，叮叮咚咚之声便随着她的指尖倾泻而出。

天子执了筷箸，随乐摇头晃脑地击节，小姨清了清嗓子，动听的歌喉在这寂寂山野间飘散开来。

&ldo;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rdo;

一曲终了，卫长在众人的赞誉声中施施然坐到我身旁，侍女递上切好的鹿肉，卫长拿钎子戳了，送到嘴里细细地嚼着。

总觉得此次见到这丫头，似乎她的气质同以前不一样了。若说陈妍还是个有着臭脾气和小心思的奶娃，那么卫长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小丫头脆脆的嗓音，举手顿足间一颦一笑，都开始显现小姨的影子。

&ldo;子夫，&rdo;天子指了我俩，乐呵呵地对小姨道，&ldo;你看卫长和去病，是不是一对儿金童玉女，才子佳人?回头你同少儿说说，咱们给他俩定一门娃娃亲。&rdo;

&ldo;陛下又在乱点鸳鸯谱，&rdo;小姨嗔道，&ldo;这事儿先问过你女儿罢，她不一定愿意哩。&rdo;

听到天子唤我名字的时候，我正同一块沾满油光的鹿腿肉搏斗，忍不住抬起头瞥了一眼这位热衷于指婚、赐婚，到处瞎操心别人终身大事的皇帝。余光落到卫长身上，只觉她的小脸被篝火映照得红扑扑的。

按照汉制，公主驸马须为列侯，天子居然盯上我这个无名小卒，想是喝多了。

&ldo;卫长，爹给你指这门亲事，你愿意吗?&rdo;天子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询问表妹的意见。

卫长表妹并未答话，而是将脸深深地埋进了襦裙的袖摆里。

&ldo;陛下别逗卫长了，让他们俩好好吃饭罢。&rdo;小姨斟满两樽杏花酒递上，&ldo;来，臣妾敬陛下一杯。&rdo;

吃饱喝足，小姨扶醉醺醺的天子先行离开。

&ldo;这里好好玩哦!&rdo;陈妍晃了过来，坐在我俩中间，感叹道，&ldo;姊姊，这是你第几次来甘泉宫了?&rdo;

&ldo;我呀，这是我第三次来玩。&rdo;卫长想了一想，补充道，&ldo;前两次是陈皇后带我来的，陈皇后规矩道道儿特别多，可没趣了。&rdo;

&ldo;怎么这次陈皇后没来?&rdo;我好奇地问。

卫长还未答话，她身边的侍女倒是先开口：&ldo;陈皇后最近一直窝在椒房殿，足不出户，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搞什么鬼。王太后那里问安都不大去得，公主们早晨的例行请安更是被直接取消了。&rdo;

&ldo;好好的，提她做甚。&rdo;卫长仿佛忘记了自己才是那个最先提起陈皇后的人，朝我碗中扔进一块黑乎乎，带着四个指甲尖的东西，&ldo;我最爱的龟爪，哥哥尝尝看。&rdo;

第29章29夜宿

&ldo;去病，陛下找你。&rdo;大姨夫急匆匆行来。在甘泉宫已经待了许多时光，今日想必有什么重要的事儿。我迅速赶到主殿，陛下已经等在那里，而且，堂下跪着另外一个人‐‐一个令我头皮有些发麻的人。

&ldo;什么事，说吧。&rdo;天子见我到来，随即令主父偃平身。

内侍依次排开纸笔，主父偃见我落座，并不惊讶，只拱手道：&ldo;陛下，灌夫大闹田丞相婚宴，被田丞相绑了，扔进了大狱里头。&rdo;

天子愣了一下。片刻后，呵呵笑声回荡在寝殿内。他伸出一指指了主父偃，乐道：&ldo;灌夫这样的人物，居然劳烦田丞相亲自动手，看来田丞相对主父爱卿的计策不甚满意哪!&rdo;

&ldo;请陛下明示。&rdo;主父偃跪地叩首。

&ldo;鹬蚌相争，渔人获利，事情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你且静观其变。&rdo;天子又道，&ldo;大老远的跑来，就这一件事吗?&rdo;

&ldo;陛下，汲大夫的奏折。&rdo;主父偃从怀中抽出一卷竹简。

天子阅览完毕，顺手递给我，回身问道：&ldo;不是说今夏雨水不多么，濮阳堤怎么会又要决口?&rdo;

我展开竹简，是一份主爵都尉汲黯和右内史郑当时的联名上书，叙述淮阳水害已呈决口之势，求发卒固堤。

&ldo;田丞相又有何说法?&rdo;

&ldo;回陛下，田丞相说，&lso;自周以来，黄河改道乃是常事，淮阳地区这次是摊上改道期了，堵不如疏，应将受洪民众向其他地区迁徙。&rso;&rdo;

天子甩袖：&ldo;哼，说的轻巧，淮阳河滩土壤肥沃，适合耕种，这些人懒散惯了，真叫他们背井离乡，另谋新职，恐怕不容易呐。&rdo;

承明殿外一片霞光，午后怕是会有小雨。二舅，曹襄和我，此刻正围坐在庭院里的一张方几边，陪天子共进早膳。

四人相顾无言。天子的眼神充满好奇和暧昧的探视，二舅的眼中全是担忧和无奈。曹襄埋头咕嘟咕嘟地扫荡着粥汤，以掩饰内心的尴尬，昨晚的事儿他怕是稀里糊涂，倒是我还能记得个大概。

天色已晚，我和衣半躺在榻上，揉着太阳穴。刚随天子大驾从甘泉宫一路赶回未央宫，迎着盛夏的日头在马背上奔波了整个白天，实在是有些头疼困倦。

主父偃颠颠地跑到甘泉宫来，面奏了一堆关于田丞相的鸡毛蒜皮，不过他的眼神语气一直在强调：&ldo;陛下你玩够了吧该回家了，再不回家，贪吃蛇似的田丞相就把你的中朝拆吃入腹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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