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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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景帝从内心反感栗姬，但真要将她处死，心中又觉不忍。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想起以往相亲相爱时的情景，叹口气说：&ldo;按说栗姬依律当斩，只是她兄长业已伏诛，儿子又赶出了京师，已是够可怜了，且饶她一条性命，打入冷宫，永不得再见朕面。&rdo;

栗姬哭喊哀求，全都已无济于事，刘嫖见景帝似有不忍之意，急忙叫武士把栗姬拖走了。

第一部分公元前151年的盛夏第10节低垂的阴霾

低垂的阴霾，飘零的冷雨，伴随着砭人肌骨的凄风，长安城外的十里长亭，愈发显得孤独清冷。没有人欢马叫的场面，没有以往威风八面的仪仗，没有前呼后拥的侍卫随从，昨日今天的对比竟是这等强烈，刘荣像经霜的枝叶一样打不起精神，他彻底蔫了。

负责护送的中尉郅都没好气地训斥道：&ldo;我的王爷，你倒是走啊，像你这样磨磨蹭蹭，驴年马月能到江陵啊!&rdo;

&ldo;将军还当宽容一二，小王自幼不曾走这远的路，而今两腿犹如铅重，是一步也挨不动了。&rdo;

&ldo;怎么，难道让本将军背着你赶路吗?&rdo;郅都抬腿一脚狠踢过去，&ldo;你就是爬也得爬去。&rdo;

刘荣被踹了个大前趴，挣扎着坐在地上喘粗气：&ldo;郅将军，请看在小王年幼的份上，帮我雇一辆车吧!&rdo;

&ldo;顾车，你有钱吗?&rdo;郅都蔑视地冷嘲热讽，&ldo;你而今不是太子了，被废就等于是废人一个，身无分文还想摆谱，做梦去吧!&rdo;

刘荣摸摸索索从胸前掏出一柄手指长的金如意，&ldo;将军，这是母亲送我的生日礼物，看能否变卖一下以为雇车之费用。&rdo;

郅都一把接过，看得出做工精细，足色赤金，至少也要价值几百两白银，立时揣到自己怀中：&ldo;好吧，算我倒霉，摊上你这个苦差事。等着，我去给你雇车。&rdo;

少许，伴随着一阵阵&ldo;吱吱扭扭&rdo;的响声，一辆牛车来到了刘荣面前。驾车的车夫跳下车辕，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左眼是明显的玻璃花，在冷风中鼻涕哈拉子一齐流下来，说话也是嗑嗑巴巴：&ldo;上，上，车吧!&rdo;

刘荣再看这辆车，一头老牛瘦得皮包骨，木车棚子眼看就要散架，打补丁的布篷坏损了多处，风一刮呼呼达达。

郅都不耐烦地催促：&ldo;你倒是上车呀!&rdo;

刘荣心说，给你那样一柄金如意，就雇来这样一辆破车，但他不敢直言：&ldo;这车，只恐是挨不到江陵。&rdo;

&ldo;嫌它不好，皇上的銮驾好，可惜你没那个福分。痛快上车吧，再不上我就打发回去了。&rdo;

落到这步田地，刘荣还能说什么呢，只得极不情愿地爬上了破牛车。一路晓行夜宿，栉风沐雨，历尽千辛万苦，这一日总算是熬到了江陵。

郅都到江陵府衙去投递公文，刘荣就在衙前等候。半个时辰过去，也不见江陵府官吏出迎。好一阵子，郅都才和一个衙役一同出来。两个人也没怎么理睬他，只是打个招呼让刘荣跟着走。

拐过几条街巷，到了城东北角十分偏辟的地方。前面是一所破败的关帝庙，刘荣跟着走进荒凉的庭院。

郅都告诉刘荣：&ldo;这里就是你的住处，自己看哪间屋子好，随你挑拣一处下榻。&rdo;

刘荣逐屋看了看，不是缺门少窗，就是顶漏墙破，而且各屋全都是潮湿发霉，那气味呛入肺腑令人作呕。刘荣手掩鼻子后退几步：&ldo;这里，实在是难以安眠。&rdo;

&ldo;而今你不是太子了，还想住你那个东宫啊?你将就着住吧!&rdo;

&ldo;我，&rdo;刘荣胆怯地看着郅都，&ldo;请将军通融一下，给换个住处吧，好歹我还是临江王呢!&rdo;

&ldo;你就别再做美梦了，实话告诉你，还嫌地方不好呢，能保住性命就是万千之喜了。&rdo;

&ldo;这……&rdo;刘荣无话可说了，乖乖地蜷缩在潮湿的屋地上。

衙役将郅都领走了，自然是酒肉款待。刚端起杯未及下咽，长公主的信使从京城赶到，交给郅都密信一封。郅都拆看后当信使面烧掉，信使随后马不停蹄回京复命去了。

郅都哪里还顾得上喝酒，他重又走回破败的关帝庙。一盏如豆的油灯，照着饥渴交加的刘荣，望见郅都到来，真是如遇救星一般：&ldo;郅将军，我已是饥饿难忍，不管是好赖吃食，你总要赏我一些。&rdo;

&ldo;还有心思吃饭?&rdo;郅都想起长公主密信中要他尽快结果刘荣性命的指令，琢磨着如何下手。

&ldo;而今小王方知，人是铁饭是钢啊!&rdo;

郅都见他还是个少年，思前想后不忍下手，心说，还是让他自己了断，也免得日后自己良心受到谴责。便有意渲染说：&ldo;殿下，你可知道，栗姬娘娘已被斩首弃尸于市了。&rdo;

&ldo;这，这如何可能！&rdo;刘荣当真如受当头一棒，因为他将复出重返京城的一切希望，全都寄托在母亲身上了。

&ldo;这是千真万确的。&rdo;

&ldo;我，我该怎么办哪!&rdo;

&ldo;太子殿下，实不相瞒，京中传来消息，圣上也要将你斩首啊!&rdo;

&ldo;父皇他竟会这样绝情!&rdo;

&ldo;不除掉你，如何册立新太子啊!&rdo;郅都引导说，&ldo;与其圣旨到身首异处，倒不如自己了断还留个全尸。&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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