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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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2页）

他还记得那是三年前的春天，听说西北的黑市上要拍卖玉肌草，他找师兄弟们借了一百两银子，便马不停蹄赶了过去。

玉肌草提炼的玉肌膏能生肌止血，对治愈伤疤之类有奇效，但单独一株玉肌草却并没什么用，大抵十株玉肌草提炼出来的玉肌膏才能消指甲大小的疤，所以一株的价不会太贵。

黑市有人抬价，洛祁真足足叫到了六十二两才使得对方满意。

快要成交之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窜了出来，&ldo;一百两。&rdo;

洛祁真被声音吸引过去，那是他看文瑜扬的第一眼。

青年靠坐在虎皮铺就的四抬辇上，穿着一身白色的绸缎衣裳，玉冠束发，青玉为珮，连扇风的扇子都是纸嵌碎金箔，白银包边，绝佳的玉佩做吊坠。

他想这样一个富贵少爷应当不缺这一株玉肌草。

于是朗声道：&ldo;这位公子，在下为友人求药而来。望公子割爱。&rdo;

文三懒洋洋地说：&ldo;可以。&rdo;

洛祁真心头一喜，但又随着他接下来的话沉了下去。

&ldo;这坊市有规矩，上了一百两的东西，便只能靠加倍，一倍，两倍。&rdo;文三看着他，一双丹凤眼里满是揶揄，&ldo;你能出得起多少呢？&rdo;

洛祁真静了，文三会意，吩咐人领了东西便走。

洛祁真追了出去，喊了一路的&ldo;望公子割爱。&rdo;

最终在文府大门，在文三即将进府的那一刻，洛祁真一撩道袍跪了下来，&ldo;望公子割爱，贫道愿允诺公子一个愿望，无论是非，无论黑白。&rdo;

跪下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有点傻，自己的一跪一诺实在微不足道。

但文三最终将那株玉肌草给了他，没要他一两银子。

他道：&ldo;我叫文瑜扬，文家三子，这株玉肌草买你这一跪，你那一百两收着，买你那一诺。记住了吗？对了，你叫什么名字？&rdo;

&ldo;洛祁真。&rdo;

&ldo;洛祁真，酒给我喝点。&rdo;文三的声音将他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洛祁真把坛子抛给文三，文三抓着坛口闷了一大口。

他抱着坛子，想了想，道：&ldo;洛祁真，我们认识了三年又四月十二天……不，现在是十三天了。&rdo;

他看着洛祁真，眼神很复杂，顿了许久才接着道：&ldo;期间……我们有一百七十五天在一起，其中有一百六十九天我在陪你找玉肌草。还有六天，是我在寻玉肌草途中受了寒发烧，你在医馆里陪我。我还没好，你就走了，因为你师弟给你来信说，东海有卖玉肌草的……&rdo;

说完他又喝了口酒，洛祁真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垂着，眼睛望着天，薄唇抿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洛祁真不说话，文三接着说：&ldo;我们没在一起的九百三十五天，通了两百二十三封信。一百二十封我的，其中一百一十四封是告诉你有玉肌草的消息了。

有时候发现一株玉肌草我能给你发十几封信，信纸的前面就写玉肌草的消息，我把字写很大很大也占不完一页纸。信纸的后面写着我近期做了什么，喜欢什么，我总是把字写很小，但还是不够写。洛祁真，那些小字你看过没有？&rdo;

不待洛祁真答话，文三便自己笑了起来，仰头给自己灌酒，淡然道：&ldo;你怎么可能会看，看你的回信就知道了。一百零三封里，五十三封是［多谢告之，贫道即刻出发。］，有三十九封是［贫道已取得玉肌草，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十封是［贫道未曾取得玉肌草，再谢公子千里传信告之。］。呵呵，还有一封，怎么写的……&rdo;

文三想了想，喝了口酒，道：&ldo;你说，［无事勿扰］，那是我们认识的头一年，我给你发生辰请柬你回我的。后来我每年发一次，你一次都没回过……&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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