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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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1930年12月，蒋梦麟在辞去教育部长职务后，正式出任北大校长，此后直到抗战胜利，15年间，他始终是北大的行政负责人，是北大历史上掌校时间最长的一位校长。在此期间，针对北大&ldo;大度包容，思想自由&rdo;这两种著名&ldo;精神特点&rdo;所产生的&ldo;纪律弛，群治弛&rdo;两个缺点，他致力于&ldo;整饬纪律，发展群治，以补本校之不足&rdo;。

这一新思路，使得北大的教学和科研在风雨飘摇的战乱年代也有稳步上升，实为一大奇迹。蒋梦麟自己说：&ldo;从民国19年到民国26年的7年内，我一直把握着北大之舵……一度曾是革命活动和学生运动漩涡的北大，已经逐渐变为学术中心了。&rdo;陈平原则感叹：&ldo;几年前，偶然得到若干30年代老北大的课程表及教学规划，比照一番，令我辈后学汗颜不已。&rdo;

去台后，在某次北大周年纪念时，傅斯年在演讲中称：&ldo;孟邻先生学问比不上孑民（蔡元培）先生，办事却比蔡先生高明。&rdo;而他自己学问比不上胡适，办事却比胡适高明。蒋梦麟听后笑言：&ldo;这话对极了。所以他们两位是北大的功臣，我们两个人不过是北大的&lso;功狗&rso;。&rdo;

这位&ldo;功狗&rdo;执政北大，是如此办事的：上任之初，他即叮嘱文、法、理三学院的院长：&ldo;辞退旧人，我去做；选聘新人，你们去做……放手做去，向全国挑选教授与研究的人才。&rdo;愿承担辞退旧人这种得罪人的事，正应了蒋梦麟的自我评价，说自己平生做事全凭&ldo;三子&rdo;：以孔子做人，以老子处世，以鬼子办事。所谓鬼子者，洋鬼子也，指以科学务实的精神办事。所以胡适赞扬蒋梦麟是一位&ldo;有魄力、有担当&rdo;的校长。

北大经费困难时，蒋校长一力担当，鼓励众人：&ldo;至少也要维持北大的生命，决不让他中断。&rdo;北大召开教职员全体大会，议决若政府不兑现拨款，则关门了事，蒋校长沉痛发言：&ldo;如果主张关门，自无用说；若大家仍要维持，我虽则能力已尽，但是为着本校的维持，我仍旧愿负这责任，虽生死以之可也。&rdo;

1959年，蒋梦麟因在台湾提出节育人口的主张，遭立法委员及舆论的围剿，甚至有&ldo;杀蒋梦麟以谢国人&rdo;之口号。这位前北大校长在记者招待会上公开表示：&ldo;我现在要积极地提倡节育运动，我已要求政府不要干涉我。如果一旦因我提倡节育而闯下乱子，我宁愿政府来杀我的头，那样在太多的人口中，至少可以减少我这一个人！&rdo;

同年，海峡对岸，时任北大校长的马寅初在一片批判声浪中发表《我的哲学思想和经济理论》，呼吁控制人口增长、提高人口素质。此文有一篇&ldo;附带声明&rdo;，其言铿锵：&ldo;我虽年近八十，明知寡不敌众，自当单枪匹马，出来应战，直至战死为止！&rdo;

前辈已逝，不可追

王芸生：彻头彻尾的新闻人（1）

王芸生（1901－1980）天津人，《大公报》第二代总编辑，自称&ldo;彻头彻尾的新闻人&rdo;。同时，著有七卷本《六十年来中国与日本》，被称为有影响的日本问题研究家。

2004年8月6日下午，记者到王芸生之子王芝琛家中拜访。客厅墙上挂着赵朴初的手迹，那是他为老友作的挽诗，其中有&ldo;人海燃犀尝烛鬼，论坛主笔仰扶轮&rdo;两句。

在王芝琛的回忆中，父亲一生中最惊心动魄的一场&ldo;燃犀&rdo;之光，却并非为了&ldo;烛鬼&rdo;。那火光映照出了父亲的悲剧。

那是&ldo;文革&rdo;中的一团火，不大，只在王家的卫生间里。王芸生烧掉了自己40余年从未间断的日记，足足有好几大箱。&ldo;汗和泪都有，滴在日记本上。然后是大滴大滴的鼻血，不停地淌下来。&rdo;王芝琛回忆说。

有关方面让王芸生写1949年前《大公报》的历史，遭王婉拒。后来来人透露&ldo;这是毛主席的意思&rdo;。王芸生违心写下长篇回忆录《1926年到1949年的旧大公报》。王芝琛说：&ldo;后来我看了，简直是心惊肉跳，那就是往他自己和大公报头上扣屎盆子啊，一盆一盆的！&rdo;有知情人士告诉过王芝琛，当时的中央领导人曾私下指示：不把《大公报》批倒批臭，无产阶级新闻观就立不起来。

王芸生晚年极为悔恨自己参加了那场对《大公报》的&ldo;围剿&rdo;，尤其涉及对前任总编辑张季鸾的评价。他说：&ldo;对季鸾，于师于兄于友，我愧对他了。&rdo;在他弥留之际，手里拿着一张白纸，嘴里喃喃地说，&ldo;寄给他，寄给他，我的白卷……&rdo;

这个在生命尽头认定自己留下&ldo;白卷&rdo;的人，曾用他手里那支&ldo;仰扶轮&rdo;之笔，影响过中国整整一个时代。

1937年11月，日军占领上海，要求在租界里出版的《大公报》送检。《大公报》拒绝，于限期前一天，断然停刊。在停刊号上，王芸生撰写社评《不投降论》：&ldo;我们是报人，生平深怀文章报国之志，……到今天，我们所能自勉，兼为同胞勉者，惟有这三个字‐‐‐不投降。&rdo;

1941年12月，王芸生发表《拥护修明政治案》社评，披露香港沦陷之际，&ldo;逃难的飞机竟装来箱笼、老妈与洋狗&rdo;的丑闻，还揭开了外交部长郭泰祺国难当头竟以巨额公款购置私人豪宅的黑幕。他指出：&ldo;我们舆论界若再忍默不言，那是溺职&rdo;。此文一出，当天蒋介石就罢免了郭泰祺。而孔二小姐的丑闻则引发了昆明、遵义等地大学生反对孔祥熙的学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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