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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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第2页）

三日后，夜里

蓝清穿着李府送来的新衣，一身桃粉色的衣裙，坐上了那顶小轿。

出门时只她一人，只带了一只小包袱。

任府在西街，李府在东街，长长一整条街道，一路摇摇晃晃。从后门抬进去，刚一落轿就听见有人喊：“西边怎么那么亮？”

蓝清抓着包袱的手紧了紧，随着引路嬷嬷进了屋去。

正堂的八仙桌上摆着各样干果鲜果和点心，一对描金绘花的红烛烧得正旺，映得衿子上的合欢花越发艳丽。她从没穿过这种样式的衣裳，露出脖颈和大片肌肤，把外面的对襟长衣交叠在一起，即使这样也还是觉得难堪。

就那么静等到半夜才有人传话：“姑娘先睡吧”

这一晚睡得很不安稳，似梦似醒般。

李淮彧已有婚配但尚未过门，只有两个通房丫鬟在跟前伺候。她这般身份上不得台面，李父李母自然不瞧在眼里，派人通知不必请安。

餐食会按时送来，午后还有点心。房里的物件也全是好的，锦丝被用的新棉花又软又暖和，胭脂水粉一应俱全，衣柜里挂着新衣，材质上乘，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款式，这种谈胸露背的装束她实在穿不惯。

这个院子似乎只住了她，除却一个小厮打扫院落，还有一个爱嗑瓜子的丫鬟，眼下正两人正斗着嘴。

她嫌他干活没劲，他嫌她嘴馋添乱。

蓝清坐在床边，改着衣裳，心觉得：嫁人的日子倒也不错。

院里的枣树结满枣子，小厮摘了些洗净让丫鬟给她送去，她随手扔了一个进嘴里，脆甜脆甜的。

下午，茶点按时送到，有小蜜粽和千层糕，蓝清分给两人吃。

小丫鬟是个爱说闹的性子，一见吃的便更高兴了，谈天说地的胡扯。

小厮知礼守节，长得很清瘦，眉目间有几分书卷气，说话有些文绉绉。

三人年龄差不多，很快便熟络了。

丫鬟叫香香，家住乡下，签了几年长工的契约。

小厮叫小雨，父母早亡家中败落，签了卖身契。

香香常说：“等以后攒够了钱就回家，盖新房，买许多鸡鸭鹅，下了蛋又变成钱，这样就有永远花不完的钱。”

小雨的心愿是能学些武艺在身，他十分羡慕武侍，跟在老爷少爷身边十分威风，连一向苛刻的管家都要给几分面子。

他们问：“你呢？你有什么心愿？”

蓝清努力想了想说：“我想要把伞，特别大特别大的伞。”

下雨的时候打着伞，赤着脚，走在雨里，一定舒服极了。

谁成想只是那么一说，过了几日大雨倾盆，蓝清当真收到一把伞，撑开足有六尺，比她整个人还要高。

她开心的给伞挂上流苏吊坠，然后等雨势小些时挽起裤脚，赤脚走出去，转挑着水深的地方跳。

香香调侃：“像是几辈子没见过一样”

小雨瞪她一眼：“不知规矩！”

小院新起什么都缺，去库房报领东西时特地挑了一把大伞。

不过真让香香说对了，蓝清真的许多年没见过伞，每每下雨时便只能困在房檐下。

如今打着伞，走在雨里，闻着泥土特有的芬芳，心里松快又舒坦。恍惚间好像看到一条熟悉的小路，一个小女孩立在看着她，莞尔一笑，冲她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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