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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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活窖噬心（第1页）

崔氏祖宅的飞檐在月下泛着青铜冷光，瓦当上雕刻的不是瑞兽，而是层层叠叠的麦穗纹。李昭阳的雷火犁头劈开朱漆大门时，门内涌出的不是家丁，而是成群的青铜蝗虫——每只虫腹都刻着"永徽二年，崔监制"的阴文。

柳寒霜的九转锁绞碎虫群，锁链末梢勾住门内影壁。壁画上的《耕织图》突然扭曲，农夫手中的耒耜变成带倒刺的刑具，织女梭子迸出淬毒的钢针。程务挺的义肢插入壁画缝隙，拽出三丈长的机关卷轴——竟是《天工策》缺失的"农刑篇"！

"用活人试犁..."李昭阳的犁头点燃卷轴，火光中浮现受刑者的虚影，"崔家竟把墨宫农术改成酷刑！"

宅院深处突然传来编钟闷响，地面裂开三十六道沟壑。每条沟底都躺着具青铜棺椁，棺盖弹开的瞬间，爬出浑身缠满麦穗藤蔓的活尸——他们的天灵盖被换成透明琉璃，脑髓中蠕动着带金纹的蛊虫。

上官婉儿独眼中的青铜齿轮突然卡死，她抠出滴血的义眼，瞳孔空洞里爬出条透明蠕虫。虫体在《漕运图》上蜿蜒成线，最终指向崔氏祖宅方位。当她用银簪刺破虫身时，血珠在羊皮纸上烧出个"窖"字。

"活窖..."她突然撕开左臂衣袖，皮肤下凸起的青铜脉管正随着某种节奏搏动，"崔家把含嘉仓的粮窖改成了..."

地砖突然塌陷，露出下面深达十丈的圆柱形空间。三百个琉璃罐悬吊在铁索上，每个罐里都泡着具蜷缩的躯体——他们的脊骨与罐顶铜管相连，正将血液泵入中央的巨型酿酒釜。上官婉儿认出最近那具躯体，正是三年前失踪的将作大匠！

柳寒霜的锁链缠住祠堂匾额，"清河崔氏"四字突然渗出紫浆。李昭阳的雷火劈碎匾额，露出后面暗藏的浑天仪——仪器的三根指针分别是犁头、麦穗和带血的鱼符。

"果然在这里！"程务挺的义肢插入供桌缝隙，拽出个青铜粮斗。斗内盛着的不是粟米，而是上千枚刻着人名的竹筹——全是近十年青阳城失踪的农户！

祠堂梁柱突然转动，将三人困在机关阵中。三十六尊先祖塑像的眼珠变成喷火孔，口中吐出带麦香的毒雾。李昭阳的犁头劈开地砖，露出下面纵横的青铜管道——管中流淌的竟是混着麦种的鲜血！

"用这个破局！"柳寒霜割破手腕，九转锁吸饱鲜血后突然解体。十八枚铜环嵌入浑天仪缺口，仪器逆转的瞬间，所有先祖塑像的头颅齐刷刷转向祠堂后殿。

穿过九道暗门，腐臭味扑面而来。百丈见方的地窖中央，三百六十具躯体被麦穗藤蔓吊在半空，他们的肚脐处延伸出青铜导管，正将金黄的液体注入下方酒坛。坛身上刻着的不是酒名，而是"贞观十七年，青阳租赋"。

"他们在用活人酿粮税..."程务挺的义肢齿轮咔咔作响，"怪不得连年丰收却闹饥荒！"

李昭阳的雷火劈断藤蔓，接住坠落的躯体时却浑身剧震——那人后背烙印着墨宫徽记，脖颈处插着枚带"武"字的青铜钥匙。柳寒霜的锁链突然指向酒窖穹顶，那里悬着个透明琉璃罐，罐中浸泡的竟是崔氏族长完好无损的心脏！

心脏突然跳动，带动整个地窖的青铜管道共鸣。程务挺的义肢不受控地刺向李昭阳，眼中迸出紫光："快毁掉那颗心...它在操控机关人..."

崔氏族长从阴影中走出，手中握着的不是族谱，而是半部《齐民要术》真迹。书页翻动间，地窖四壁伸出带锯齿的青铜麦穗，穗头裂开喷出混着蛊虫的毒雾。

"你们可知这活窖的妙处？"他指尖挑动，悬空的躯体们突然睁眼，"每具身体都是行走的粮仓，他们的血肉..."话未说完，柳寒霜的锁链已穿透其胸口，却只扯出团带麦穗纹的青铜齿轮。

李昭阳的雷火犁头劈开《齐民要术》，书中迸出万千带刺麦种。程务挺用最后的人性撞向活窖中枢，义肢在爆炸中熔成铁水——铁水浇灌处，所有青铜麦穗瞬间锈蚀。

"你们毁不掉..."崔氏族长的半张脸已成青铜，"崔氏早已与这山河同脉..."

柳寒霜的九转锁突然刺入自己心口，沾血的锁链在虚空绘出前隋龙旗。当旗面裹住活窖核心时，整座地窖突然净化般褪去青铜色，露出墙壁上血写的万民状——署名者全是化为活窖的农户！

李昭阳抚过新制的曲辕犁，犁刃上雷火纹路暗合星象。柳寒霜的九转锁悬在仓梁，锁链投影出的不再是机关图，而是《天工策》失传的"安民篇"。程务挺的断臂处新装了木制义肢，此刻正将崔氏火窖中救出的麦种投入火炉。

"侯爷请看！"老农捧着新收的麦穗奔来，谷粒上的九转锁烙印已变成祥云纹。远处被雷火净化的田垄间，前隋的青铜残骸正化作肥料，滋养出泛着金光的麦浪。

地窖方向突然传来闷响，最后一根青铜柱倒塌处，露出深埋的战国铜权——权身上的铭文在晨光中渐显：

"量天下者，必先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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