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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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辞世（第1页）

客厅的人越来越多，屋里炕上的人们也不在忙碌，吕行回到了屋里依然站在刚才的位置上。这时一位年近八十，头戴黄色大檐草帽的老翁背着手，从客厅走进吕老太的屋里。他四方大脸，额头和眼角的皱纹深深叠着，一双长眉下的眼睛炯炯有神。众人见了连忙让座，清梅大伯见了忙从炕上下来，鞋子都没顾上穿好，对着老翁说：“老伯伯（baibai）来了，大热的天儿，可别可热着您哪。”吕行人是这个人，此人名叫吕銮，是老奶奶刚出五服的小叔子，需要说的是在G村，与父亲同辈的男人，比父亲年龄大的称伯（bai），例如大伯二伯的称呼，其配偶称娘，例如大娘二娘的称呼；比父亲年龄小的称伯伯（baibai），其配偶称婶子，例如大伯伯二伯伯、大婶子二婶子。

老伯伯说道：“我老嫂子咋样了？”大伯回道：“该准备的都准备着了，现在估计还能听见，我们也不和她说话了，让我娘歇着吧，有啥算啥吧。”老伯伯俯身探上炕来，对着老人大声的说道：“我的老嫂子，你有福啊，孙男嫡女一屋子搁不下，闺女儿子都过的个顶个的不赖，你这树叶儿落在树根儿上，咱这一辈儿数你最得儿女的继了，你是个明白人儿，咱可不兴有牵有挂的。”

此时的老奶奶已经穿戴好，她头戴镶嵌着一红二绿宝石的黑色绣菊抹额，上身的黑色羊绒大氅威风凛凛，一件深蓝色大襟疙瘩袢儿棉袄做工考究备显厚重，下身的凤彩绣花裙上的凤凰是用金线绣制而成，阳光照在凤凰上金光闪闪仿佛就要升腾起来，一双烟色亮面莲花双绣寿鞋精致小巧。在装裹里的吕老太似乎这时已看不出刚才的干枯。她好像听见了这位小叔子的话，二宁姐和兄弟媳妇儿们眼看着母亲额头上和眉头上的皱纹展开了。

老二清兰又上了炕，整理了母亲的装裹，他也是个七十出头的老人了，见过不少的生死，此时摸了摸母亲的脉搏，又探了探鼻息，带着哭腔对大伯清梅说道：“哥，咱妈走了。”

大伯马上跌跌撞撞的爬到炕上，伸手抓住母亲的手腕，时间凝固了五秒钟，五秒钟后，大哥的热泪涌了出来。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母亲去世时的情景，也曾做过充分的心理准备，但真当阴阳两隔的那一刻，他的胸口像要炸开一样，脑子被血压充满，双腿无力的坐着，一只胳膊挥舞在空中又砸向自己的胸口，他马上要大声的哭出声来。二宁姑见状叫了一声娘啊，伏在老人身上。这一声娘叫的满屋人跟着伤心起来，大家自觉的向着炕上的老奶奶跪下，吕行也被前面的父亲招呼跪下，此时年轻的吕行心里好像打碎了五味瓶。听着众人的哭声，他明白那位曾经满面红光的老人已经辞世离开，他抬头望了一眼炕上，老奶奶就躺在那，看得见摸得着，从生到死的急转过度，他接受的很朦胧。

吕銮用手捅了一下大伯清梅，说：“你娘还听得见，别哭，让她好好的走。你们别给哭回来，哭回来她也活不成了，再走一回那不是受罪嘛”大伯马上擦干了眼泪，二宁姑也止住了哭声，炕上炕下的众人都停止啜泣默默的流着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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