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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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被抛弃的人（第2页）

王宏说：“伤着右手，又不是右腿，不碍事。”

医院的后面有个小花园，是专门修来给康复中的病人散步的。

刘星陪伴王宏走到一排盛开的樱花树下，王宏说：“这花也开得真漂亮。”

刘星赞同地点点头，然后问道：“班长伤好了也要回原来的中队了？”

王宏笑着说：“回去啊，最后一年不到的时间了，回去和战友们好好聚聚，等到十一月份，我也该走了。”

刘星知道王宏所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王宏看着他说：“我带的你们这批兵，其实你和我最像。我当新兵时，也是喜欢偷懒，能过且过，明明努力一下，就能干得更好，但偏偏就是不愿意多干。非要有个人管着、押着。刘星，我希望你以后改改这习惯，不好，会在你的人生旅途上添堵。”

刘星说：“我会自我约束。”

王宏伸出左手，握拳，轻轻砸在刘星胸膛，说：“好好干，给我多挣光。”刘星又点点头。王宏又问道：“对了，你知道杨忠现在去哪里了吗？”

刘星摇摇头说：“具体不知道，上次问过指导员，他说好像等他伤恢复后，要移送军事法庭。”

王宏说：“如果，以后有机会还能看到他，你帮我给他说一声，他有他的苦衷，我不怪他。”

刘星愣了愣，他再次点点头，说：“班长放心，我再见到他时，会带话给他的。”

回大队的路上，刘星的心情十分沉重，他知道王宏为了能够转二级士官所付出的艰辛，现在，全部都付之东水，他接下来的日子，无非就是拖着残疾的身体，等待复原归乡。

回到大队，气氛很热闹，因为就快下队了，每个班都喜气洋洋，新兵们集体到小卖部买了许多吃的庆祝，就像是过年一样。

刘星回到四班，他坐在班上唯一的书桌上，静静地回忆着这个三个月来发生的一切……

第二天，全新训大队千号人集合在大操场上，一个个挺直了胸膛，就样原野里的白杨树，高大、挺拔。车库前停靠在十多辆绿壳的客车，基层来接兵的十名干部拿着名单，按顺序，逐个走到小方队前，拿着名单挨个挨个念，被叫到名字的新兵就出列到这名干部身后集合。

干部们宣读名单的声音在新训大队前回荡，队列里的人越来越少，刘星紧绷着心，很忐忑，就跟离开贵阳那天一样。其实何止是他，所有的新兵都一样，不知道以后的路该走往何方。

十名接兵干部依次喊声念着名单，队列里的新兵越来越少，一个又一个的走了，张明伟临走时，他背着背包，往前走了几步，又转过头，看了看四班的刘星和三班的胖子，刘星笑着对他点点头，算是离别时的问候。

张明伟想说什么，终于，他什么也没有说出口，转头走了，跑进属于他的队列。接着老四班的战友一个个走了，临走前，他们都会回头看看刘星。

胖子是三班最后一个被念到名字的人，他转身侧头静静地看着刘星，刘星抬手向他敬了一个自以为标准得无法挑剔的军礼，胖子也没说什么，他红肿着眼圈，跑步朝前，卡在背包绳上瓷脸盆和侧面的牙缸撞在一起，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

刘星觉得今天天气很冷，特别得寒冷，冻得军装里的身体瑟瑟发抖，此时的教导大队特别的静，唯有汽车发动马达引擎震动发出的嗡嗡声。

汽车一辆又一辆从之字形路口缓慢始向营门，胖子从车窗里往外看，刘星依然独自站在空荡荡地大操场上，他挺直腰，敬礼的右手仍然举在头顶，显得格外扎眼。所有的人都从车窗看着他，带着对新兵连最后的一丝留念，走向新的目的地。

刘星紧紧地咬着上嘴唇，他感觉自己仿佛被这个世界抛弃了，他的脸色更加惨白，双目死死地盯着车队离去，等到车子全部驶出营门，他才放下举起的右手，换成标准得军姿，目送着远去的战友，他仿佛就是寒冬里的傲菊，坚韧不拔地独自站在寒风里。

大队长雷刚在队部楼下大门前，眼中看着这一切。教导员邓仑已经从武警总部学习回来了，正好赶到今天新兵下队，他有些疑惑地说：“所有基层中队都不愿意接收这个叫刘星的兵，原因你是知道的，名声不好，不执行命令，我看干脆让他留在队部炊事班，有炊事班的老黄看管，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雷刚嗯了一声，径直走到刘星面前。刘星依然注视着营门，似乎没有为大队长的到来感到意外。

“你是个好兵吗？”雷刚盯着刘星稚嫩的脸，心中有些怜悯。

“报告大队长，我……”刘星顿了顿。

雷刚问：“我什么？回答我，你是不是好兵？”

“我没有执行命令，我不是个好兵。”刘星颤抖着声音。双肩开始上下微抖。

雷刚说拍拍他的肩膀：“别站在这里了，天冷，和我去办公室谈谈。”

“我想多看一会，再送大家一程。”刘星一动不动，目光又转向远处山道上小得像蚂蚁一样的车队。

“嗯，多看看吧。我新兵时的战友，很多就没有再见过。”雷刚也转过身，陪着刘星，看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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