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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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在宰六看来十分无趣的地方，没有好吃的，没有好玩的，单调又枯燥，还不好看，到处都灰扑扑，很旧。

但武奉却表现得很激动，整个人抖得不行，气儿都喘不匀了。

宰六扶着他，有点操心，这样子看起来像电视剧里老人不行了的样子。

“你还好吧？”他小心地问，不会要死了吧？这要是死了，这单生意可就又黄了！虚拟剧本境可只能让活人进去。

武奉喘着气，抖着身体，坚挺着：必须好！必须好啊！

这里他太熟悉了！

这就是当年，他从城里到乡下下车时的汽车站，后来，他离开乡下，也是从这里走的。

他记得很清楚。

当年，万福就是在这个车站接的他，然而，他走的时候，万福却没能再来送他了……

他一时老泪纵横，眼前的世界，糊得一塌糊涂，什么也看不清。

宰六真是被他吓着了，好想给他擦擦眼泪啊，只是，他一个胖团子，跳起来都够不着，他急得直喊，“老爷爷，老爷爷，你别死啊！你可千万别死啊！”

倒是把周围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纷纷问他“爷爷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

“是啊，老人家是不是身体不好？我正好开了队里的拖拉机，我送你们去医院吧？”一个声音年轻男子的声音响起。

听见这个声音，武奉整个人都僵住了，也不抖了，猛地转身，看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打了补丁的深蓝色咔叽布外衣的年轻小伙子，底下穿着条黑色裤子，也是灰扑扑、膝盖上补了补丁的，脚上一双黄胶鞋，沾满泥巴。人却长得很精神，国字脸，下巴方方的，浓眉大眼，一笑，露出白白的牙齿。

武奉看着他，双眼发红，手指点着他，又开始抖，抖个不停，“你……你……”沙哑的声音，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我是月亮村的，来接人，现在，人还没到，正好送你去医院看看。”小伙子坦坦荡荡的，看起来忠厚又老实。

武奉去医院干什么？他不要去医院！

年轻的时代啊，年轻的万福啊，他看到了，他真的看到了，跟梦里一模一样，这就是梦吧？是梦吧？

他张着嘴，喘息着，好想对年轻小伙子说一声“对不起”，可是，小伙子明显不认识他啊……

“万……万福……”他哽咽着说出这个名字。

雷万福更惊讶了，“大爷，你认识我啊？还是认识我爷或者我爹？”

武奉只觉得胸口巨涨：他叫他大爷……他叫他大爷，他真的不认识他，是啊，他怎么会现在就认识他呢？万福是来接人的，来接的人里面就有一个是他，这个时候，他们连面还没见上呢……

可是不对啊，他们明明几十年前就见过了，他都老了，怎么就不认识他了呢？

还是不对啊，他低头看自己的手，像一根枯藤，苍老松弛，还长了老年斑，他都这么老了，万福怎么还是这么年轻？

天翻地覆的惊骇和混乱中，武奉被雷万福架着，要送到医院去。

武奉不肯，死都不肯。

宰六牵着武奉的衣服，脆生生地说，“叔叔，我爷爷他没事，他就是很久没回到这里了，看见熟悉的地方激动。”

“真没事啊？”雷万福打量着雷万福，“老人家，小朋友，身体的事可不能开玩笑，真没事吗？”

武奉摇头，努力证明自己没事，“健步”走了几步。

雷万福这才放心了，点点头。

武奉却再次老泪纵横，他的万福啊，就是这样的热心肠……

又一辆车，开进了汽车站，陆陆续续的，有年轻男女从车上下来。

雷万福眼睛一亮，“这是我要接的人来了吧？”说着便跑去接了。

武奉看着那辆车，又抖了起来：是，是万福要接的人来了，从城里来的学生，去月亮村的，里面就有一个武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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