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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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第1页）

比尔打了一个响指。&ldo;就这样。我知道他要叫我回去。&rdo;

&ldo;回到德里。&rdo;

&ldo;是的。&rdo;他摘掉眼睛，使劲地揉揉眼睛，望着她。有生以来她还从未见过一个人怕成这个样子。&ldo;回到德里。因为我们发过誓。我们所有的人都发了誓。我们站在小溪旁，手拉手站成一圈，用玻璃划破手掌，就像一群做游戏结义的孩子。只不过我们是真的。&rdo;

他伸出手掌给她看。只见双手掌心上有一条嵌得很深的白线，分明是伤口的痕迹。她曾经无数次握过这双手，却从未注意到他掌心上的这道疤痕，淡淡的。她记得很清楚比尔的掌心没有任何疤痕。

比尔点点头。&ldo;没错。原来是没有疤痕。虽然我不敢绝对保证，但是我想昨晚还没有这疤痕。拉尔夫跟我掰手腕喝啤酒，我想我一定注意得到。&rdo;

他冲她咧嘴一笑，干干的，沉重而又恐慌。

&ldo;我想麦克一打来电话，它们就回来了。我想是这样。&rdo;

&ldo;比尔，那不可能。&rdo;她说着伸手抽出一支香烟。

比尔把玩着她的手。&ldo;是斯坦利划的，用一片可乐瓶，我记得很清楚。&rdo;他抬头看看奥德拉，镜片后的那双眼睛充满了痛苦和迷惘。

&ldo;我还记得那片玻璃在太阳下闪闪发光，是一块新的干净的玻璃片。记得吗?那时候可乐瓶还是绿色的。&ldo;她摇摇头，比尔却没看见。他还在琢磨自己的手掌。&rdo;&ldo;我记得斯坦利最后划了自己的手，还假装要砍掉自己的手腕。我想他是个傻瓜。不过，我差点儿要站出来阻止他，因为那会儿他看上去很认真。&rdo;

&ldo;比尔，别说了。&rdo;奥德拉低声恳求他。这一次她不得不用自己的右手扶住左手的手腕，好让自己的手不哆嗦，就像持枪射击的警察。

&ldo;伤疤不会回来。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rdo;

&ldo;那你是说你从前看见过这伤疤吗?&rdo;

&ldo;很浅。&rdo;奥德拉的声音尖利起来了。

&ldo;我们都流血了，&rdo;他接着说，&ldo;我们站在水里，离艾迪。卡斯布拉克、班恩。汉斯科和我筑的水坝不远。&rdo;

&ldo;你说的不是那个建筑师吧?&rdo;

&ldo;有一个建筑师也叫那个名字吗?&rdo;

&ldo;上帝!比尔，就是他设计的bbc广播中心。现在人们还在争论那个设计是个辉煌的梦想还是失败呢!&rdo;

&ldo;哦，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不太可能。不过也许是。我认识的那个班恩特别会造东西。我们都站在那里。我的右手拉着贝弗莉。马什的左手，左手握着理奇。多杰的右手。我们昂首挺胸地站在那儿，仿佛刚刚受过洗礼的教徒。我记得看见地平线尽头的德里水塔，像天使的长裙那么洁白。我们发誓，我们发了血誓：如果噩梦还不结束，如果恶魔再次出现，我们就回去，一起努力，制止新的灾难。永远。&rdo;

&ldo;制止什么?&rdo;她愤怒地对他大叫起来。&ldo;制止什么?你在说些什么?&rdo;

&ldo;我希望你不要问、问……&rdo;比尔欲言又止。奥德拉觉察到一丝木然的恐惧悄悄地袭上他的脸。

&ldo;给我支烟。&rdo;

她递给他烟盒。他点燃一支。奥德拉从未见过他抽烟。

&ldo;我过去还是个结巴。&rdo;

&ldo;你结巴?&rdo;

&ldo;是的，那时候。你说我是洛杉矶惟‐一个敢慢条斯理地讲话的人。事实是我不敢说快。那不是深思熟虑，不是从容不迫，不是智慧的表现。所有矫正过口吃的人说话都很慢。这只不过是个技巧。&rdo;

&ldo;结巴。&rdo;她的脸上浮现出尴尬的笑容，好像他讲了个笑话，而她却不知可笑在哪里。

&ldo;直到乔治死了，我一直都有点儿结巴。&rdo;比尔已经听到每个声音都在脑子里重复不停，好像在时间的坐标上被无限地分隔开来。他像往常那样不慌不忙、有节奏地说出每一个字，但在他的脑海里他听到像&ldo;乔治&rdo;、&ldo;一点儿&rdo;这样的词重叠在一起，变成了&ldo;乔、乔、乔治、一、一、一点儿&rdo;。乔治死后，我结巴得更厉害了。直到十四五岁的时候才有好转。我到波特兰找到一个治疗语言障碍的专家，托马斯太太。她真是太棒了。她教给我一些非常有用的技巧。最重要的是在那里我忘记了德里的一切。我不是一下子就忘记了从前，但是在一段相当短的时间里。也许不超过4个月。我的结巴，所有的记忆全部消失了。就像有人擦了黑板，所有古老的公式都消失了。

他一饮而尽杯中的果汁。&ldo;刚才我说&lso;问&rso;的时候有点儿结巴。这还是21年来头一次。&rdo;

他看着她。&ldo;伤疤、结、结巴。你听、听明白了吗?&rdo;

&ldo;你是故意那么说!&rdo;她吓坏了。

&ldo;不。我想没有办法让人相信，但是这是真的。结巴很可笑，让人毛骨悚然。坦率地说，说话结巴的时候你根本意识不到。但是你的意识听得到。好像大脑的某一部分比别的部分运转得快。像过去孩子们玩的旧汽车里的那种混响装置，后面喇叭传出的声音总比前面喇叭传出的声音慢。&rdo;

他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着，看上去很烦躁、很疲倦。这13年来他干得那么辛苦。好像只有拼命不停地工作才能证明他平庸的才华。想到此奥德拉便感到很不安。她努力把这种令人不快的想法推回去，却做不到。要是比尔接到的是拉尔夫的电话，邀请他去酒吧掰手腕。下棋;或者是《阁楼》剧组的导演弗雷迪，跟他探讨几个问题，甚至也许是个打错的电话?这样想又有什么结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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