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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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1页）

今日晴空万里，鸟语花香，气候温润，陛下陪窦太皇太后去甘泉宫休养，想必今日回不来这长安城，两宫清静，的确是个逃学的好日子。

出了长安城再向北，沿着大路很容易地就找到了外学堂。李敢所言不虚，今日外学堂前人山人海，手持笔墨书简的学子或站或坐，一看就不是京城人士，那些有点钱的京城学子早早派了家仆扛来书案坐垫茶水，占据了前排好位置。

我们两个孩子仗着个儿小的优势在这深衣广袖的海洋中钻来钻去，不一会儿，就被我们成功地钻到了靠近前排的位置。

&ldo;世子，这里!&rdo;我找到一处好地方，离得特别近，待会儿肯定能看清夫子。

曹襄挤到我身边时已是汗流浃背，拽了袖摆在脸上好一阵胡乱擦。

&ldo;本世子何曾受过这种罪!若是这个董夫子名不副实，回去少不了要给李敢那家伙吃点苦头!&rdo;

&ldo;世子，你发髻散了。&rdo;我指了指他头顶。

&ldo;哪有?啊‐‐&rdo;曹襄&ldo;呼噜噜&rdo;摇了摇脑袋，顿时脑袋一边的头发扑扑梭梭全落了下来，十分狼狈。我一边哈哈直乐，一边帮他解了发绳，揪出一个新发髻。

&ldo;本世子再也不要来这种地方了。&rdo;曹襄顶着俩歪斜的发髻，恼怒地嘀咕。

人群动了动。

大堂后面冒出来一个中年人，灰色布衣，脑瓜上顶一块灰色方巾。我发现我看不清他的脸，因为，不看不注意，一看吓一跳，大堂里居然还挂有一块薄薄的白色帷幔，那个人居然直接藏没进帷幔里面坐着!

&ldo;好大的架势，竟不肯以真面目见人!&rdo;我皱眉道。

&ldo;肯定是因为长得丑。&rdo;曹襄笃定地说。

&ldo;倒不是长得丑，此人讲究与天通气，感应阴阳，自是不能受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之气场影响。说白了，就是&lso;洁癖&rso;。&rdo;一个打趣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同曹襄齐齐回头。

来人一弱冠青年，手执一把小蒲扇，面上两撇小胡子，随着他的言语一跳一跳，一双大眼滴溜溜地转，却不是东方朔又是谁?

东方朔今年和我的两位舅父走得颇近，我在卫府见他过几回，亦听说过关于他的不少趣闻，而按照此人出没长乐宫的活跃程度，曹襄起码每月能碰到他一回。

&ldo;东方大夫，你怎么在这里?你没去甘泉宫?&rdo;我问。

&ldo;霍公子这话不对了，&rdo;东方朔双手隔空做了一个抱拳的动作，&ldo;未央宫里这位，可是巴不得臣消失在他眼前哪。&rdo;

&ldo;哈，陛下为了躲你，都躲到甘泉宫去了?&rdo;曹襄揶揄他。

东方朔用蒲扇遮了口，悄声道：&ldo;世子，妄议天子可是重罪。&rdo;

&ldo;那也是东方大夫起的头。&rdo;我笑道。

东方朔摇摇扇子：&ldo;不妨告诉你，如今去了甘泉宫要躲我的人并不是西宫之主。&rdo;

&ldo;那是谁?&rdo;我的好奇心顿时被勾起来。

&ldo;是东宫‐‐&rdo;东方朔眼珠子一转，将我们往前轻轻一推，&ldo;开场啦，两位快认真听课吧。&rdo;

故意吊人胃口是东方朔最擅长的，不过东宫同东方朔往来颇多的，除了窦太皇太后也没有其他人了吧。

&ldo;上次老夫与诸位讲到&lso;道之大源出于天&rso;，今日就接着讲何为&lso;出于天&rso;。&rdo;那厢董夫子起身道，&ldo;为人者，天也。天两有阴、阳之施，身亦两有贪、仁之性。人之五脏之于五行，人之四肢之于四时，一一对应，皆由天定……&rdo;

董夫子口若悬河，引经据典，滔滔不绝，众学子听得如痴如醉。

我回头望向东方朔，居然捻了小胡子也跟着摇头晃脑，颇为入迷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ldo;东方大夫，你不是最擅长黄老之言吗，今日怎地忽然关心起孔孟之道来?&rdo;

东方朔&ldo;嘿嘿&rdo;讪笑，眼珠转了转：&ldo;霍公子有所不知，臣东方朔活在这世间，最大的乐趣便是广闻外家之言，博观百家之书。现在朝中各位都躲着臣，臣闲来无事，与其走鸡斗狗，不如做一做广博之士，学一学先秦文士，研究研究诸子百家。&rdo;

&ldo;没想到，东方大夫博学多识，才情怡然，晚生一直以为您只会讲解黄老之术。&rdo;曹襄赞道。

&ldo;世子过奖，过奖。&rdo;东方朔哼哼，&ldo;咱们听课，接着听课。&rdo;

我白了他一眼，吹牛不打草稿，&ldo;嘴上功夫，绣花枕头&rdo;这句话，若不送给东方朔也没谁能担得起。读书人都说自己有骨气，其实最像墙头草，明面上说得好听要&ldo;研究诸子百家&rdo;，还不是为了投上所好。

&ldo;……所以人以性分，便有三品：上品为圣人，生来性善;下品为小人，生来性恶。中品，即中人之性，则可善可恶，倘若教化良好，知书达理，则可往上为圣人，为天所重;倘若教化无方，屡教不改，则泯然为斗筲之性，不可救药。&rdo;身影自帷幔中消失前，董夫子补道，&ldo;请诸位学子回家去，将这天人三品细细思索考量。&rdo;

人群挟裹着阵阵赞叹声散去。

&ldo;两位可是要回宫?&rdo;东方朔问。

&ldo;是要回宫。&rdo;曹襄道。

&ldo;天色晚了，我直接回卫府就好。&rdo;我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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