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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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ldo;他又抢跑!爹，我们快走，可不能输给他。&rdo;对面传来李当户的声音，李家父子三位调了马头随众人没入丛林中，留下李敢骑着马在原地打转‐‐按照规定，我们这些小孩子只能待在建章宫附近，在太师的监督下进行小规模的狩猎。

我开心地欣赏着万马奔腾的壮观景象，然而火云不这么想。作为一匹年幼的小驹，它似乎被滚滚烟尘吓着了，突地踏步嘶鸣，眼看就要脱离我的掌控。我心中一阵惊慌，暗道又要摔惨，不期然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ldo;去病，你还好吧?&rdo;二舅险险接住我，担心地问。

&ldo;我没事。谢谢舅父救我。&rdo;多亏了二舅我才没被火云甩下马。

对面，李敢嗤道：&ldo;带着你这样的小屁孩就是累赘。&rdo;

&ldo;你也不过是个小屁孩!&rdo;我对他做了个鬼脸。

等待间只觉得有人骑在一匹黑色高驹上向我走过来，站定挡住了日光。马背上的人十分高大，一袭黑衣，正面位于阴影里，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是我认识他头上那顶通天冠。

&ldo;你就是让朕大出血赠送大宛马驹给卫青的那个孩子?&rdo;黑衣青年拿马鞭指了我，缓缓开口。

&ldo;臣有罪，请陛下责罚。&rdo;二舅挡在我身前。

&ldo;朕那匹马本就是送给爱卿你的，何来有罪一说?&rdo;马背上的人笑了。

天子踩了宦者的背跳下马，踱至我面前‐‐人如其声，果然是个弱冠青年。其实我脑海里的天子形象一直是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子，面前这位居然同大舅差不多的年纪，还真是出乎意料，不过这个想法绝对不能告诉他。

&ldo;朕这个外甥的大名响当当哪。&rdo;天子的目光在我面上逡巡片刻，笑道，&ldo;果然是继承了你们卫家人的风范。&rdo;

说话间却大手一拎，众目睽睽之下将我抱了起来。宦者忙不迭的接应。

&ldo;这孩子沉，陛下小心。&rdo;二舅急急伸了手试图接过我。

&ldo;确实很沉，&rdo;天子嘴上如是说，却并未放手，而是乐呵着在我的脸颊上亲了一口，&ldo;几年不见，长这么高，都能骑马了。&rdo;

奇怪，怎么所有人见了我都试图抱我亲我，我又不是小公主。换了别人我早就推开了他，如今抱着我的是天子，我慎重地考虑要不要也推天子一下试试，看他什么反应。

到最后我也未敢有什么轻举妄动，只是指了火云道：&ldo;去病要骑马。&rdo;

天子将我放在白驹背上，指了火云道：&ldo;这可是千金难买的良驹，去病要对它好一些，否则朕会心疼。&rdo;

好啰嗦，几乎每个人都来和我说这马驹如何金贵，天子也不例外。难道天子后悔了，要从我这抢回去?我脚上一夹火云的肚子，小马驹这次听话地撒了蹄子跑开一小圈，告诉众人之前落马并不是我御术不佳。

二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ldo;小孩子不懂事，青日后必当严加管教。&rdo;

&ldo;这孩子真不怕朕。&rdo;天子笑声如洪钟，&ldo;回去朕告诉你姊姊，让她也给朕生个这样的大胖小子。&rdo;

我驾着火云回到原地时，天子正盯着二舅目不转睛，二舅两颊绯红如煮熟了的虾子。难道二舅被天子欺负了?

&ldo;咳咳，&rdo;天子清了清嗓子问我，&ldo;去病，公主百日生辰，作为表哥你可给公主准备了礼物?&rdo;

&ldo;礼物去病随身带着呢。&rdo;我伸手进胡服衣襟，自怀中掏出一枚石镇。

天子掂了石头在手心，怔愣了片刻，&ldo;这刻的是什么?&rdo;

&ldo;回陛下‐‐&rdo;我刚要张口作答，天子打断我。

&ldo;先别说，让朕来猜。&rdo;天子翻来覆去地研究，&ldo;这是‐‐蛙?&rdo;

我大窘。

&ldo;回陛下，刻的是公主表妹。&rdo;某日我捡到这么一个蜡烛包形状的石头，一端刻下表妹皱巴巴的小脸。另一端刻了数道蜡烛包的褶子系带。不过，我承认我的刀工真不怎么说得过去。

天子大笑。二舅亦忍俊不禁。

&ldo;那，朕替公主收下啦。&rdo;天子顺势欲把石镇揣入怀中，在宦者的执意要求下，才递给宦者反复检查。

说话间，红衣使者领着两个骑卫行得近旁，我揉揉眼睛，以为自己见到了生病无法前来参加狩猎的韩说。然而红衣人一头黑发，并无黄毛，束发有冠，颚线清晰，单看五官几乎与韩说无差，不过整个人的气质成熟硬朗，与韩说的高冷不尽相同。

&ldo;禀陛下，臣失职，的确有人在春猎开始之前杀了一头鹿。&rdo;韩嫣一个翻身下得马来，单膝跪地，呈上手中的物件，&ldo;这是鹿身上拔出的箭矢，请陛下过目。&rdo;

众人屏息。狩猎之前有人抢先杀生，是为大不敬之罪。

&ldo;人呢?&rdo;天子已经换上冷冷的表情。

禁卫从马上拖下一个双手被反缴之人。此人发髻已被打撒，嘴里堵着布条，两眼自碎发间露出，瞪着周围，眼中闪着绝望的阴翳。

天子也明显感到了此人的戾气，向韩嫣摆摆手。

&ldo;拖下去，按大不敬罪，就地正法。&rdo;韩嫣替天子宣判了罪名。

&ldo;等一下，等一下!&rdo;骑卫刚拖了那以下犯上之人没几步，又是一人策马飞驰而至。来人头顶粗布冠，棕色深衣在马背上弯弯绕绕，马靴也不见了，光着两根小腿，姿势不堪入眼，完全不像是有备而来骑马狩猎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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