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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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第1页）

&ldo;你叫我什么?又为何拜我?此地是何处?&rdo;我缓缓坐起身，头脑还有些晕乎乎的，心中更是疑团重重。

&ldo;县主不知自己是云中王的女儿吗?这里是大明宫含凉殿的北偏殿，小婢名唤霜黎，是这宫中的侍女，也是专门侍候县主的。&rdo;

她不紧不慢地解释，递上一杯茶又为我披上一件外衫，似乎一切都很寻常，可我却越发听不懂了。

&ldo;你退下吧。&rdo;

正欲再问，那帘幕之后又进来一人，这人我却认得，是那个行迹不定的官人。他头束金冠，身穿赤黄袍服，精神奕奕更添一派威严气度，与从前很不一样。

&ldo;是。&rdo;霜黎闻言即刻转身，谨慎恭肃，连头都不敢抬。

&ldo;官人，是你救了我吗?这里当真是大明宫?云中王是谁?&rdo;我见他走近便急急相问，一时心中暗惊，强作镇定。

&ldo;呵呵……&rdo;他轻轻一笑，将身坐于寝榻边缘，先是抬手抚了抚我的脑袋，才道：&ldo;孩子，你的父亲是独孤靖，母亲是郑氏女，而你真正的名字唤作独孤玉羊，对吗?&rdo;

&ldo;你是怎么知道的?!&rdo;他竟对我的家事了如指掌，不由我惊呼出来。

&ldo;这个，是你三岁随父母离京之时我亲手给你戴上的。&rdo;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一物，我随着一抬眼，却见是我的玉羊。

这下我倒明白不少，便拿回玉羊紧握手中，只道：&ldo;官人原就是父亲口中的那个朋友，难怪你对这玉羊百般好奇，还问来问去的!天下竟有这般凑巧的事啊!&rdo;

&ldo;若非如此凑巧，你这小命恐怕早就没了!&rdo;他忽收起笑脸，有些责难的意思，&ldo;你怎敢以女子之身混入国子监?你可知道这是死罪?是要掉脑袋的!&rdo;

他的语气其实不凶，顶多算是嗔怪，但因涉及往事，倒令我甚觉悲伤，一低头泪水便掉了下来，&ldo;我不懂，就是找个地方吃闲饭，又能给衣服穿，给地方住。&rdo;我不能提那个人，也不愿再提，&ldo;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被人发现了。&rdo;

&ldo;唉，现在还哭什么!定是你行动不慎才漏了破绽。&rdo;他抬手为我拭泪，无奈又怜惜，&ldo;你这小小的女娃能在国子监立足，也倒算一件大本事，可见你父母将你教养得很好。以后你就留在宫中吧，我给你吃住，也给你衣服穿，可好?&rdo;

温情之语入耳，我也深感安慰，但心中到底还是糊涂的，&ldo;官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啊?你还有许多问题没有回答我呢!&rdo;

官人摇头一笑，眼中闪着光，&ldo;我是这大明宫的主人，也是天下之主，是天子。&rdo;

&ldo;啊?!&rdo;这绝对是常人三辈子也未必能听到的话，我先是一声惊叫，而后脑中仍在努力辨别此话的含义，辨来辨去，我明白自己没有听错。

&ldo;陛……陛下……我是不是该……该这样叫你?&rdo;我惶恐不已，却又不知跟&ldo;天子&rdo;该怎么说话，只挪后身子，拱肩缩背，如履薄冰地问了一句。

&ldo;哈哈哈哈……&rdo;他闻言一顿，然后突然仰面大笑起来，&ldo;你那死罪都敢犯的胆子呢?就吓得这样了?哈哈哈哈……&rdo;

&ldo;嘿嘿……嘿嘿……&rdo;我见他倒是喜悦，也还肯同我玩笑，便略微放松了一些，只是笑声连自己都觉得尴尬，&ldo;那陛下，我是究竟是怎么到这儿的?&rdo;我又小声问了一句。

&ldo;是你的老师赵玄默。&rdo;他轻声一笑道，&ldo;他知我特意找过你，以为其中颇有渊源，便想着或许能救你一命，就亲自入宫来见我。他口口声声为你讨情，倒是真心怜爱你这个学生啊!&rdo;

&ldo;赵老师他一直待我很好的……&rdo;我心中泛酸，想那危急之时还以为没有机会还他的恩情了。

他端正表情长舒了一口气，却另转话锋，道：&ldo;看来你父亲尚有许多事没有告诉你，也罢，我便与你聊聊吧。&rdo;

我微微点头，心中除了期待，也多了敬畏之情，便抱膝在榻上坐好，无比认真地望着他。他未曾开口，目光却先带出一片沉重，而其后缓缓道来之言，真可谓跌宕起伏，惊天动地。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知道这国家还有过一位武氏女皇帝。我便也才想起来，父亲自小教过我诸多书传历史，却唯独没有细讲过他所历的那一朝。

我眼前坐着的大唐天子便是女皇帝之孙，也是父亲幼年入宫一同教养的皇子之一，他们相伴度过了近二十载的岁月，其中多少惊险曲折便都来自于那位独一无二的女皇帝。

这女皇虽是个女人，但英才远略，文武兼修，政绩优越，而另一面她又心狠手辣，为了稳固皇权不仅改了国号，还大肆屠杀李氏皇族，以至数年之间大唐宗室被杀戮殆尽。

父亲与那一众皇子就是在这样的血腥气氛里长大的，他们互相扶持，兄弟相称，一次次死里逃生，情谊超乎血缘。后来，女皇殡天，还政于唐，可动荡之事却并未了结。

便是我三岁那年，唐隆元年六月庚子，当时还是临淄王的陛下在父亲和众多勇士的帮助下发动了宫变，消除韦氏乱党，这才平了社稷之祸。

唐隆宫变后，先帝即位，辗转以陛下立为太子，而父亲就是在那时因功封为云中王的，也便因父亲这郡王的爵位，母亲成了王妃，连我也有了邑号，曰修成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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