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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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第1页）

不知过了多久，雾气渐渐散去，绿色的糙地和参天的树木出现在言白眼前，这正是他出发时的码头，但此时这座本应无人的码头上立着一道白色的身影。

皱了皱眉，言白一跃而上，踩在坚实柔软的泥土上，他喊出站在树下人的名字：&ldo;爱丽丝。&rdo;

湖畔仙女爱丽丝盈盈一笑，头戴玫瑰花环，身穿白色长裙，她的脸如此美貌以至于似乎在散发着光芒。她就这样笑着注视着言白，轻轻巧巧地走过来：&ldo;你回来啦。&rdo;

甜蜜的笑靥，柔情的眼神，傻子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然而再美丽的容貌在没有感觉的人心中依旧掀起不了波澜，于是言白向左走了一步，拉开距离，目光直视阿瓦隆森林故意避开爱丽丝的视线：&ldo;恩。&rdo;

眼角的余光中，爱丽丝脸色微变，但她还是坚持笑着说：&ldo;我之前找你好几次了，结果听说你离开了阿瓦隆，你去做什么了？&rdo;

想起那块新立起的墓碑，言白的表情更加冷凝了些。只是他一言不发的模样落在爱丽丝眼中，就是另一种解释了。

她咬咬牙，豁出去般再次说出自己的心意：&ldo;我喜欢你。&rdo;

这次言白有了反应，他瞥了一眼爱丽丝：&ldo;恩。&rdo;说着就和她擦身而过，走向爱丽丝身后的森林。

爱丽丝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迅速转身拉住言白的胳膊。

银发的半精灵脚步一顿，侧过脸垂眸盯着脚下，完美的侧面像是大理石雕刻出来的石像一样冰冷无情：&ldo;我不喜欢你。&rdo;

直言明说后，仙女终于放开了言白的胳膊。后者理了一下袖子，扭头毫不留恋地离开，他不知道背后湖畔仙女原本美艳的脸被怒火扭曲了，死死咬牙一字一句地低喊着他的名字：&ldo;梅林……半精灵……梅林?安布罗休斯！&rdo;

离开了再次前来告白的爱丽丝，言白回到精灵王的宫殿。在巨大的榕树里，精灵王一如既往端坐在宝座上，四周空灵美妙的歌声环绕，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声音，这里是连行走的脚步声都会消失的寂静殿堂。

言白从未了解过这位父王的想法，就像他不知道在听自己汇报完母亲死后，精灵王无喜无悲的脸孔下到底在想什么。相似的绿色眸子相对，言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悲伤，是活得太久连情绪都逐渐消磨在时间中了么，他若是活了这么久会不会也这样？心魔充满吸引力的声音再次在言白心中响起：&ldo;去人类中，去感受他们的喜怒哀乐，让他们的感情唤醒你自己的，否则等梦境结束你也会变成精灵王这样没有感情的怪物，你可是还有家人和朋友啊。&rdo;

不，不是这样的，在之前梦魇入侵中，精灵王明显表现出了不悦，他不是没有感情。言白反驳心魔。

&ldo;是啊，但他为什么对人类就这么冷漠呢？她可是你的母亲。&rdo;心魔声音里的笑意更加明显。

&ldo;我的孩子，&rdo;精灵王的声音拉回言白的思绪。他听见对方的嗓音平缓得如迷雾长河里的水，静止深沉，没有一丝起伏，&ldo;当你获得梅林这个名字之后，波澜起伏的人生就注定与你相伴。现在你必须要做的使命到来了，尤瑟王是英格兰的王，他要建立一城，你需去帮他。在不远的将来，他的一个孩子是未来的国王，你需去引导她获得她该获得的荣耀。&rdo;

这个意思就是让言白去帮人家造房子，造了房子还不算还要帮他女儿当国王了，且不说这由于什么命运就要去做的诡异，她？

像是看出来言白的讶异，精灵王沉沉盯着他道：&ldo;是的，她的名字是阿尔托利亚?潘德拉贡。注定要以女子的身份，成为英格兰的国王。你的命运和她息息相关，你是她命中注定的良师益友。&rdo;

言白沉默了一阵，认真地回答：&ldo;请允许我拒绝。&rdo;

精灵王眼中的颜色变得暗沉下来，口吻倒是依旧平淡：&ldo;你说什么？&rdo;平淡到一个好好的反问句被他念成了陈述句。

&ldo;就因为命运，我就必须和一个陌生人成为良师益友？就必须帮助她成为未来英格兰的国王？&rdo;言白实在不能理解自己父王作为一个翻手为云覆手雨的魔法师，还对命运如此笃信，&ldo;请允许我拒绝，父王。&rdo;

听到他的理由，精灵王也沉默了。良久后，他淡淡道：&ldo;这是命运的决定，无论你是否愿意。明日这个时候你再来我这里。&rdo;说完他闭上了眼睛，示意儿子可以离开了。

言白抚胸向他行礼，缓步退下。当天晚上，他躺在藤蔓织成的床上无论如何也无法睡着，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夜晚的森林和白天也没什么两样，依旧是淡淡的光线，漆黑的树影，顶多比白日更加安静罢了。

从房间里走出，言白漫无目的地边走边想着心魔今天所说的建议。他在到底去不去做之间犹豫徘徊，理智告诉他不要理睬就这样在阿瓦隆里度过半精灵的一生就好，另一边情感却在不停怂恿他前往人类的城池。精灵不是没有感情，只是他们的情绪天生就缺乏过大的起伏，他们所唱的歌所吟的诗也大多都是从人类的故事里脱胎而来，剩下的就是些吟唱精灵漫长历史的乐曲。他在这里不要说感受喜怒哀乐了，只会越来越像个合格的精灵。

不知不觉间，言白来到了阿瓦隆森林的边缘，他是看到不远处湖面上闪烁的荧光才反应过来自己走到了森林与湖畔的交接处。一个人类英雄死去的灵魂从言白面前走过，却像没看到他般飘走。这些灵魂生前都是伟大的国王和一等一的战士，死后却变成了一个游魂，就算在阿瓦隆他们也无法感受到活人的感觉，不吃不喝，天长日久下来连思绪也会逐渐失去，最终就会变成这样一个沉浸在回忆中的普通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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