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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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第2页）

外面几家邻居探头探脑的指指点点：&ldo;啧啧，这是去哪儿喝酒了，脸这么红！&rdo;

姚二嫂挤眉弄眼地说：&ldo;听说是去西门大官人家里蹭酒去，也不知到底干什么了，磨蹭到现在才回来，老公倒是撇下来不管了，还是让人架回来的……&rdo;

潘小园心里微觉不妙，上去拉武大，死沉死沉的拉不动。还好隔壁王婆及时来帮忙，还端来一盏桔梗醒酒汤，笑道：&ldo;六姐儿今儿倒是吃酒吃快活了，你家武大也真没出息，听说在厨房里让几个小厮轮流灌，一会儿就成这样了，还是人家家里派人给送回来。你瞧瞧，平日里舍不得买酒，今天也不能这么敞开了喝啊。&rdo;

一面说，一面笑嘻嘻地打量着潘小园，仿佛有什么问不出口的话。

潘小园隐隐约约明白她的意思，含糊道：&ldo;奴一直在后面和女眷谈生意，也没空吃什么酒。&rdo;

王婆暧昧地笑笑，正要说什么，武大&ldo;呕&rdo;的一张嘴，稀里哗啦吐了一地，堂屋里弥漫着生化武器的气味。

王婆赶紧说出去打水取毛巾，一出去就不回来了。潘小园死的心都有了。

心里一边骂他，一边骂西门庆。武大醉成这个样子，说没猫腻，她可不信。方才在西门庆府上要是真发生点事，武大什么都不会知道。

好在今天自己一番&ldo;表现&rdo;，在西门大官人眼里大约已经是负分不送。而自己可是实实在在的赚到了真金白银，毕竟没吃亏。

&ldo;她倒一点也不肯吃亏！&rdo;

送走了宾客，西门庆往榻上一歪就不想动。接过醒酒茶，一面慢慢喝，一面听着丫环们的汇报，边听边冷笑。

玳安进门，捧着一摞厚厚的纸张书卷，眉花眼笑地说：&ldo;爹，趁着今儿天亮，把这些东西给批了吧。好多人都等着你老人家回话儿呢。&rdo;

西门庆让人服侍着，慢慢换下官服，眼睛往那一摞瞟了一瞟，哼出一声：&ldo;这才新官上任几天，怎么就日理万机了，当初不是说好只是个闲职吗？&rdo;

玳安笑道：&ldo;闲职是闲职，可耐不住你老现在可是阳谷县第一大红人，那些个阿猫阿狗怎么着也嗅到腥气儿了吧？&rdo;压低了声音，又道：&ldo;县衙里叶孔目提醒小的，这些卷宗，都是不必带到公堂上去的，还是烦请大官人早作批示，好让大伙儿早早安心。&rdo;

西门庆会意，冷笑一声：&ldo;你这小子倒懂，明日也给你披个官服，让你沐猴而冠，堂上坐着去罢！&rdo;

玳安嘻嘻笑着，躬身退出了。

卷宗里的文字简明直接，不像官场里书信那般诘屈聱牙，颇合西门庆口味。内容也是鸡零狗碎的争田地、争遗产、争媳妇，不太合他副千户提刑所理刑的身份。

他却看得津津有味，不时潦糙地批复几句&ldo;此事四十贯可疏通&rdo;、&ldo;本批绒线货物来历不明，必须充公&rdo;、&ldo;此人家产皆是不义之财，岂能随意免刑，置法理于何地？&rdo;

末了，请出那枚小孩巴掌大的官印，神气活现地往上面一盖。

一面写，一面摇头微笑：&ldo;有些人表面上伶俐，怎么脑子偏偏转不过弯儿来。阎王爷过花果山也要留下些买路钱。要从我手里捞油水，哪有一点好处也不给的道理！&rdo;

三天后。

&ldo;这里这里，墙砌厚一点，别偷工减料！&rdo;

&ldo;屁股灌铅了是怎么地，快把角落里擦干净！没闻到油腥子味儿吗？&rdo;

&ldo;大郎，我家娘说了，最好再新造个柜子，单盛干净的碗碟儿，烦请去叫个木匠来整治。&rdo;

武大一面哎哎的答应，一面眼巴巴看着几个工匠热火朝天地干着，又是欣喜，又是憧憬，又是不安，又有些迷惑。他只是想安安静静的做个卖炊饼的小贩，怎的就糊里糊涂的成这样了？

况且还有西门大官人家派来的&ldo;监工&rdo;。吴月娘严以待人，笃信无商不jian，生怕自己出的钱有一文没花在刀刃上，因此隔几天就派家里的小厮‐‐有时是平安，有时是琴童，有时是不好说话的贲四‐‐前来视察检阅。

原先一楼厨房里的炊饼作坊，一腔灶，三个炉子，上上下下全沾着猪油，制作每天十来扇笼的猪油炊饼银丝卷，倒是刚刚好。但是眼下武大家要做斋僧的素点心，按照&ldo;合同&rdo;条款，厨房必须改造为荤素分区，增加一个同样的灶台，连带着锅碗瓢盆、面缸面板，都得不重样地置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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