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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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第2页）

而兀术更是听得虎躯一震。这两晚的欢乐宴饮，秦桧跟他讲了半夜的故事，什么刘邦立汉，什么三国争霸，直至宋太祖陈桥兵变的光荣历史，让他大开眼界之余，深感汉人的狡黠与权谋之可怕。此时一听&ldo;兄弟&rdo;二字，脑海里骤然想到：当年刘备投奔曹操的时候，曹操说什么来着？&ldo;玄德与吾，兄弟也&rdo;！周世宗柴荣，当年和赵匡胤不也是曾经兄弟相称么！

大步迎上去截住，眼睛通红，一指史文恭，没头没尾问那两个小校：&ldo;你们是听我的，还是听他的？&rdo;

偏那两个小校不知前情，无措答道：&ldo;是参谋唤末将们进来的啊，不知史参谋有何吩咐？&rdo;

兀术大怒，一手一用力，将两个常胜军小校推个跟头，朝史文恭傲然道：&ldo;早有人跟我说，常胜军只知你史文恭之名，不知我四太子之尊，我还不信！这几日你频频插手和谈，正着反着跟我过不去，到底存着什么心思！&rdo;

四太子刚愎自用，平时觉得史文恭&ldo;忠言逆耳&rdo;，自己&ldo;虚心纳谏&rdo;，得以不断进步成长，因此对他还是感激居多。可被秦桧灌了这几日的迷魂汤，当真称得上是醍醐灌顶，猛然开窍：敢情这姓史的一直把自己当猢狲耍呢！

回想起史文恭的每一句话，越想越觉得别有用心。

&ldo;为什么不让我直接攻城？说什么时机未到？为什么收买人心，让所有人都敬你服你？还有……还有攻幽州那次，你为什么不听我调度，单独率军去打西城门？早该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亏我还叫过你斗兀温！&rdo;

饶是史文恭涵养再好，听得这句污蔑，也怫然怒道：&ldo;那次我若听你调度，咱们早就进了呼延灼的埋伏阵，至少要折五万人！&rdo;

也知道再顶撞下去，自己讨不得好去，朝兀术一拱手。

拂袖而走，袍角带过一阵风，余光正瞟见缩在角落里的娇艳少妇，看似不知所措地攥着帘子一角，眼神里却没一丝慌乱，安安静静的看戏。

深深看她一眼，眼神里明明白白八个字：事已至此，我不怪你。

兀术犹如挨了当头一棒，须发戟张，牙齿咬得格格响：&ldo;&lso;和谈结束之前绝不出兵&rso;？小美人，你过来！这话是谁说的！何时说的！我怎么不知道！&rdo;

潘小园轻轻掩住嘴，故作惊疑地望了兀术一眼，意思是你难道不知？

她也知自己害人不浅，毕竟有那么一两分的过意不去，轻轻垂下头，然后狠心迎上去，抓住他袖口。

&ldo;史将军别走……那日你不是向我保证过，和谈结束之前绝不出兵？你……你别甩手不管，好不好？&rdo;

秦桧凑在兀术耳边，轻声道：&ldo;四太子难道不知，史参谋和我们潘夫人……嗯，是多年的旧相识了。&rdo;

只一句话，暗示无数。潘小园猝不及防，心头突突跳。秦桧这回超纲发挥，为了抹黑史文恭不遗余力，居然连带着把自己也拉下水了！

史文恭在人前只是对她稍微客气些而已。但以秦桧鉴貌辨色的能耐，这几日下来，足够瞧出些蛛丝马迹了。&ldo;多年的旧相识&rdo;既可以是两三年，也可以是十年二十年，怎么说都不会有破绽。

兀术怒不可遏，突然想起来，&ldo;原来如此！前日中军宴饮，旁人都到了，你半途离席，去做什么来？左右，去叫他身边亲兵过来问，他去做什么来！&rdo;

其实已经不用审亲兵。史文恭的&ldo;半途离席&rdo;，放在任何其他时刻，并非什么值得注目之事；偏偏撞上兀术疑心最盛的时刻，再如何辩解也是枉然。

史文恭怫然道：&ldo;左右我不曾逢迎拍马、趋炎附势，喝酒喝到丑态百出！&rdo;

兀术完全昏头，一记重拳甩过去，让身边几个亲兵冒着生命危险拉住了。难怪姓史的为了维护这女人，一次次的拂逆他的意！还编出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就是没告诉他俩人认识！

秦桧也是头一次发现自己的挑拨离间天赋，牛刀小试之下，居然锋锐无匹。不顾潘小园一个劲使眼色，一发而不可收，继续乘胜追击：&ldo;这又不稀奇，江湖中人嘛，那个……惺惺相惜，纯属寻常……私交又不影响公事……只是下官那个、斗胆提议……现在事关要紧，不能按照江湖规矩来……还是军法为上……&rdo;

兀术点头，&ldo;是了，军法……&rdo;

秦桧立刻接话：&ldo;几位将军说得对。四太子千万消气。下官方才说话若有疏漏处，还请恕下官嘴笨，一切错处在我。谁不知你俩歃血为盟，情若兄弟，千万莫要因为我们伤了和气。&rdo;

史文恭朝他看一眼。这狗腿子总算说了句人话。

随后表情一僵。人话里杂了两颗狗屎。&ldo;歃血为盟、情若兄弟&rdo;四个字，明明白白的是在提醒兀术，他四太子和史文恭眼下关系，并非主公与奴才，而更像是平等的盟友‐‐一个有声望和地位，一个有武力和谋略。如此清晰的各取所需，连秦桧这种初来乍到的&ldo;外人&rdo;都瞧出来了。

他要是真乖乖滚蛋了，恐怕就没机会再进这顶帐子！

铁青着脸，一字一字道：&ldo;史文恭，你拥兵跋扈，目无军法，多次违抗主帅指令，我忍你已非一日两日。再放任下去，整个常胜军，便没人认得我完颜宗弼！从现在起，你不用掌兵了！来人，去给我把他的兵牌收了来！&rdo;

一圈亲信同时慌了，连忙伏身谏道：&ldo;四太子不可意气用事！&rdo;

也有想反驳秦桧的，马上想起前几日已收了宋使的巨额&ldo;礼金&rdo;，这会子万万不好意思翻脸。已见识到了此人的唇舌之利，万一这jian人一个恼怒，把自己也带一身泥呢？

更有人早就被秦桧的金子&ldo;统战&rdo;，也有早就妒忌史文恭才干的，此时迟疑着帮腔：&ldo;史参谋确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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