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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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章（第1页）

秦桧挑着担、牵着马。野地里慢慢出现零星金兵，有的在巡逻，有的在伐木采石、修筑寨栅，都是髡发结辫、左衽胡服的打扮，也有少数汉军，以及叫不出名字的其他民族。不一刻道路坎坷泥泞，秦桧一身官袍官靴，免不得脏污狼狈，又惹来轻甲兵的一通哂笑。

再过两个燃着火把的哨卡，拐一个弯，路中央已迎了几个人。骑在马上那个一身戎装，头戴金军特有的铁兜鍪，未佩军器；身后的几个随从人高马大，生气勃勃，人手绰一条粗长狼牙棒。

领路的轻甲兵齐齐下马躬身：&ldo;见过参谋。&rdo;

而几个彪形大汉转过目光，又迟疑地看了看旁边的美貌娘子，&ldo;这位……&rdo;

第287章密会

潘小园撩起帷帽下的薄绢，轻轻咬着牙齿，静静将眼前人从头到脚打量个遍。半年不见，史文恭气色大好，想必旧伤已经愈了七七八八。只是眉眼间颇多征尘之色，表明这半年里，他也并非耽于修身养性。

唇角带着一丝笑，看她的眼神里少了五分恭谨，换成了三分自信，两分张扬。不用猜也知道，是因着身后那三十万虎狼大军，底气足了。

还敢当众揭她不会武功的老底儿？

不动声色，轻轻还一礼，语调平平：&ldo;有劳将军远迎。敢问何时能见到四太子？&rdo;

也算是试探一句，眼下兀术当真是你的主子？

史文恭抬头看看西边云霞，微笑道：&ldo;娘子何必着急。你们出来得不算早，眼下天色将暮，想必四太子已回帐歇息。商谈和议之事，还是在青天白日下进行的好。不如让娘子与……嗯，与你的伴当先去营寨休息，宿处都已安排好了，我军定会以礼相待，娘子尽可放心。&rdo;

一面说，一面眼瞟秦桧，神色间明显是问：这人是你&ldo;心腹&rdo;？

她不回应，朝前一点头，&ldo;那么请将军带路。&rdo;

史文恭轻轻一笑，摇摇头。礼节倒是一应俱全，但傻子都能看出她全身上下都鼓着怒气，没当场抽他耳光算是克制。

秦桧察言观色，凑上来：&ldo;夫人，这位金国将军，你……认识？&rdo;

她侧过头，悄悄答：&ldo;是很面善。生得有点像我们梁山的&lso;君子剑&rso;岳不群兄弟。&rdo;

梁山好汉百十余人，这段日子秦桧纵然用心记忆，又哪能记得完全准确。听她一说，深以为然，暗暗称奇。

倒还不忘自己的使命，咳一声，恭敬说道：&ldo;多谢将军体谅。我们潘夫人路途劳顿，若能得赐休憩之所，那个……下官感激不尽。明日要谈什么，我等定不失约。&rdo;

……

场面话说过，一排轻甲兵齐齐上马，护送&ldo;宋使&rdo;入金营。居然还贴心地准备了一乘小轿，请潘夫人坐进去。

秦桧则只好牵马步行。不敢左顾右盼，余光远远看到一座大寨，周围分列四队高大威猛的亲兵。听得远处兵戈金属之声不绝，几种语言的呼叱喝骂穿插，隐约还有训练时的整齐划一的口号声，棍棒刀枪相击的砰砰声，震得他脚下发麻，表明这支军的战斗力。

走着走着，忽然发现潘夫人的轿子不见了。赶紧礼貌叫道：&ldo;下官斗胆问一句，那位潘夫人……不和下官在一处歇脚？&rdo;

身边的兵卒一副官腔，回：&ldo;那位娘子么，被送到营地西北的小客舍去了。中军这边的兵丁凶悍无礼，男女有别，唯恐冒犯，因此我家参谋指示，让她在一里外的小帐歇脚，派专人守护，保障安全。&rdo;

秦桧一怔。将两个宋使分隔开来，避免串通密谋，很难说是那参谋的意思，还是兀术四太子的意思。

也不太敢抗议，只好笑呵呵的道谢。想着那参谋是个礼节周全的汉人，&ldo;保障安全&rdo;四个字应该不是空话。这才心里略定，袖子里摸出两片金叶子，分发身边的两个亲兵。

&ldo;有劳壮士们带路，这点钱壮士们拿去喝酒，不成敬意，嘿嘿。&rdo;

潘小园环顾四周。小帐布置得干净简朴，没什么附庸风雅的装饰，清洁洗漱用具倒是齐全，挺对她的胃口。还有几个女奴伺候，但看样子语言不通，做完了洒扫清洁的粗活之后，就行礼退出了。

身处敌军大营，眼看外面凶恶兵丁来来往往，个个左衽胡服，桀骜不驯的模样，还是不免心惊。撩开帘子，看到帐外一圈十几个个亲兵护卫，个个笔杆条直，目不斜视，安全感又回来一点点。

简单用过晚饭，随便找了个面相和蔼的亲兵，问：&ldo;你们的军前参谋呢？我要求见。&rdo;

对方客客气气笑道：&ldo;天色已晚，史参谋不便前来探访，还请娘子休息一夜，明日四太子直接召见。&rdo;

你就装吧。她微微冷笑，扭身回去，窝在榻上，支个桌板儿，拈一把切肉小刀，将晚饭吃剩的一块烤牛肉横七竖八的划拉划拉，抽丝剥茧的一束束撕开，盘子上摆成一朵花儿，又嫌不好看，打乱了重新来，认认真真的拼一个&ldo;政&rdo;字。拼好了，下面接着一个&ldo;和&rdo;字。再接着拼了个&ldo;通&rdo;，就差个&ldo;宝&rdo;字，凑成全家福。

消磨时间到二更，外面鼾声响成一片，终于听到有帐外有动静。

&ldo;娘子可愿拨冗，容小人解释一句。&rdo;

比起时迁，史文恭的隔空传音之术还逊着那么一筹。马上分辨出了声音的位置，扭头看向门口。

不答，慢悠悠继续拼那个&ldo;宝&rdo;字。笔画繁多，拼到一半，牛肉用完了。

才说：&ldo;请进。&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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