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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章（第2页）

在这世上最亲的人莫过于这个女人了。自己一个八尺男儿，跟她比任性？

拽开大步追出去，一把拉住，粗声说一句：&ldo;方才算我说错话了！你把方才那几句忘了，咱们重新商量好不好？&rdo;

潘小园哭笑不得，用力一挣，驳他：&ldo;忘不掉！我都记着呢！你亲口说的，时间不等人，早过门早省心，就能名正言顺的生你的娃儿！&rdo;

他咬牙。自己的原话被她似是而非地改头换面一番，怎么就变得如此混账呢？

&ldo;你这是钻牛角尖！&rdo;终于忍不住霸道了一回，扳过她的脸，狠狠盯着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宣布：&ldo;反正你聘礼都收了，我今儿就娶你过门，让你再多想！&rdo;

她彻底火了，手伸进怀里掏了又掏，带着热气的破旧玩具小木刀掏出来，炫耀似的在他面前挥一挥。

&ldo;不就是聘礼么！又不是卖身！别以为我不敢退！&rdo;

本来已经做好激怒他的准备，却看到武松一惊，明亮的双眼迷惘了一阵。

&ldo;这么久，你……你一直把它带在身上？&rdo;

她冷笑一抹泪，&ldo;怎么了，又不沉！&rdo;

难道还把它混在一堆杂物里，埋在梁山，以后找也找不到么？

这便算是承认了，自己也觉得没出息，别过头去不看他。有点后悔把小木刀亮出来了。

再看旁边，几个耳尖眼尖的军民群众已经闻声赶来，互相交换一个八卦的眼神：这是吵上了？

武松眼神温暖了一些，也不顾旁人惊异的目光，小木刀给她放回手里，平息了好一阵子。

环视四周，忽然问她：&ldo;这是哪儿？&rdo;

她不解，&ldo;幽州城啊。&rdo;

&ldo;六娘，我……我不知道哪句话说得错了，但你是知道我心的。你看看眼下这座城，你想想守城牺牲的那些人。现在咱们过的不是梁山上的安稳日子，是脑袋挂在裤腰带上、随时能去见祖宗的日子。你以为我在乎什么名正言顺传香火？那些都是小孩子想法！‐‐你想没想过，只要北边骑兵下来，只要咱们有一次没抵挡住，什么名分香火闲言碎语，统统他娘的完蛋！你一个弱女子，一路陪在我身边，武二领你的恩！名分是没什么用处，但我想着，万一我哪天战死了，你孤零零的一个人，起码不会被人指指点点，起码能拿一份烈士家属的抚恤！若是哪天咱们一起死在这厢，因着是夫妻，人家能把咱们埋一块儿！你要是觉得这些不重要……&rdo;

她怔怔听着，看他起伏的胸膛，看他坚定而坦然的眉眼，突然泪流满面。所以这才是他心底的想法？为什么自己从里没想过这些事……

仿佛应和武松说的话似的，不远处几声嘈杂的&ldo;让一让&rdo;，担架上几席白布，被一前一后抬着，静悄悄抬出了城。那是上次守城战时中的重伤员。挨了许久，尽管有神医诊治，但终究生死有命，每天有抗不过去的。

生命脆弱如斯，谁能保证，明天的同一时辰，自己还能看到太阳？

她不自觉呜咽出声，也不顾多少人看着，一头扑到武松怀里，用力抱紧他肩膀，腮边的泪水浸到他粗糙的麻布衣衫里。

&ldo;重要……谁说不重要……是我没、没想那么多，我……我只会胡思乱想，说的是气话……你别往心里去……咱们当然要做夫妻，能……能多做一天是一天……&rdo;

武松双臂收紧，低头抚她后背，又忽然意识到众目睽睽，有些局促。

&ldo;我、我就是说说……你别当真……我不会不要命……不会真死……&rdo;

她拼命忍回眼泪，嘻嘻笑道：&ldo;那是自然。&rdo;

喘息一阵，顶着个红红的眼圈，笑着问他：&ldo;所以‐‐什么时候办酒？咱们速战速决，我得昭告天下，武松武二郎是我男人，别人跟你打架的时候当心着点儿。&rdo;

武松眼中闪过一丝温存，扬头看看太阳，提议：&ldo;今天下午？&rdo;

真是说做就做的实战派。答应的事就不能反悔，潘小园也只好跟着忙活起来。

别人家出嫁的新嫁娘，都是呆头呆脑坐在闺房里，木偶似的等人打扮穿衣服；她倒好，不得不亲力亲为，衣箱里翻腾翻腾，找出一件最华丽的青衫长裙‐‐这年头婚礼上&ldo;红男绿女&rdo;，新娘一袭青衣，她倒喜欢‐‐衬皮肤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