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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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第1页）

她让人打开仓库，捏着鼻子，从里面挑了些味道不算太重的干白辱酪，当地叫做&ldo;奶疙瘩&rdo;。已经经过了近一个月的二次发酵，那味道简直暗黑不可言说。

她用清水洗过几遍，又切掉了发酵过头的部分，留下中间辱白色的小块，切成一片片的，看起来像一块块白腻腻的猪油。

几个联军代表被请到她的小帐子里，直直看着桌子上摆满的一叠叠奇形怪状的白色块块，神态生无可恋。

潘小园不跟他们客气，十分诚恳地说：&ldo;女真人能吃辱酪，我们汉人自然也行。大伙别小看这牛羊辱，当初奴家在东京售卖&lso;师师酪&rso;，价格炒到一百文一碗……大家帮奴家尝尝，看是不是可以改进改进，推广作军粮？&rdo;

一帐子人任凭她说得天花乱坠，没人肯做那第一个勇士。

赶紧再换个角度：&ldo;这不算荤腥，况且眼下价格便宜着呢！吃一口试试，跟你们那教规不冲突。&rdo;

大个子石宝结巴着解释：&ldo;这个我、我小时候吃……吃过，一碗羊……羊奶，拉肚子三、三、三天才……才好，吃勿得！&rdo;

几个人连连点头表示同意。连没文化的陶宗旺也说：&ldo;俺问过神医安道全，说……说牛辱会……&rdo;

学舌不出来。旁边朱贵替他补充：&ldo;生津润肠‐‐就是导致腹泻。&rdo;

辱糖不耐受，大部分汉人生来如此，倒不是伪科学。潘小园耐心纠正：&ldo;液体牛辱是会引起腹泻，但做成发酵辱酪就没这个问题啦‐‐你们先尝尝再说嘛！喏，没毒！&rdo;

自己先拈一小块，抿嘴吃了。女真原版，绝非改良，算不上香甜，但满口的浓滑稠厚，和一口肉也不相上下。让她吃一块可以，若是顿顿当饭吃，也得吐了。

大伙互相看一眼，苦着脸，视死如归地伸筷子。

潘小园眼看武松那筷子伸得一点也不积极，委屈一嘟嘴，轻声叫：&ldo;武二哥……&rdo;

方金芝使个眼色，其他人自觉眼观鼻鼻观心，等着她跟武松撒娇弄痴使美人计，这样自己就不用第一个下筷子了。

武松平日里打架揍人，不论对手多强都不皱一皱眉头。此时却百年不遇的闪现出一丝胆怯之色。

杂粮粥都给她灌肚子里了。不就是以身作则么！她吃得，他吃不得？

破釜沉舟地看她一眼，低声说：&ldo;你给我拿碗酒来。&rdo;

她轻轻白他一眼。在几百年后的法兰西，&ldo;红酒配辱酪&rdo;尚且算得上风雅；他呢？明摆着是说，这奶酪得当药吃，还需&ldo;用酒冲服&rdo;！

只得给他斟碗酒。武松凑近那几盘子奶酪，嗅一嗅，用手拈起一块味道最轻的，闭上眼往口里丢。

立刻猛灌一口酒，神情错综复杂，一瞬间几乎以为他要哭了。然后呆立了那么一片刻，掉头冲到了帐子外面。

潘小园又是惊讶，又是心疼，赶紧倒碗水，追了出去。又是拉拉手又是捶捶背，最后偷偷亲一口，总算给他哄好了。

再回帐子里去。一桌子辱酪没人动，简直欺负人。

但也不能全怪大家伙。北方游牧民族制作的粗糙奶制品，跟东京城里的精致小吃不能比。腥膻和酸味厚重，寻常人很难适应。

眼下战神武松带头败下阵来，正说明此物的杀伤力之强。

她叹口气，实验失败。以后梁山泊黑暗料理之王的帽子，恐怕要换个人戴戴了。

正要跟大家伙道谢，帘子一掀，进来一个人。

她吃了一惊：&ldo;岳兄弟，来做什么？&rdo;

岳飞笑道：&ldo;听说这儿在试好吃的呢？&rdo;

一帐子大哥大姐齐声道：&ldo;好吃，好吃，你自己试试。&rdo;

岳飞没被忽悠住，定睛一看，立刻明白了她今天摆这个辱酪阵的目的。

凑上去仔细闻闻，笑道：&ldo;这东西确实是能吃的。前几个月攻辽的时候，我们队伍里缺粮食，就曾向老乡讨苏油干来着。吃不死人！&rdo;

一面说，一面抓起最大的一块奶疙瘩，熟练地捏起鼻子，皱着眉头，啊呜一口下去，脸皱成一团。

周围人敬畏看着，一时间鸦雀无声。那表情就好像看他吞了一只活蜘蛛。

等了好一阵，见他并未&ldo;毒发身亡&rdo;，也没浑身长出毛来，这才暗暗松口气。

潘小园感激涕零，就差抱抱他了。

&ldo;岳兄弟，你……其实不用这么折磨自己……大伙不吃就不吃，我以后不做了……&rdo;

岳飞温温和和的笑道：&ldo;如果是拿来充军粮，可以送到我手下那几个小队去。他们当中有不少人跟着我吃过奶疙瘩。虽然不太好吃，充饥是足够的。&rdo;

潘小园又惊又喜，又有些愧疚，问：&ldo;你……你当真吃过这个……&rdo;

岳飞笑道：&ldo;师姐自己倒忘了，以前每次给我寄信寄钱，都催我吃肉喝奶，那钱小弟可不敢拿来干别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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