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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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第1页）

方金芝掩口笑道：&ldo;如今汴京个桃花枝姐妹们，流行用吴语唱词唱曲子。&rdo;

潘小园寻思片刻，恍然大悟。原来圣女在此设馆开班，教授吴侬软语呢。

京城里的风尘女子，但凡高雅有追求些的，免不得来向她讨教一二。

这个&ldo;外教&rdo;职业，一则完美解释了她的外地身份和口音，二则给她迅速建立一个遍布京城的关系网，但有风吹糙动，满城的青楼就是传播消息的最快途径。

不得不说，比点心铺有效率多了。潘小园又服又不服，精神胜利地想，谁让自己没个当教主的爹呢。

那位房客，据方金芝说，原先乃是驻扎在白矾楼里的高级交际花，不幸前一阵子白矾楼小小失火，恰烧了她的一部分居室，于是只好先来&ldo;外教&rdo;这里借住几日。

更让人吃惊的是……

&ldo;这位姐妹虽然还勿是教众，但也是深明大义、志同道合个，晓得阿拉身份。大家侪是朋友，见见无妨个‐‐清儿，把李姑娘请进来吃杯茶。&rdo;

潘小园微微感动。方金芝果然诚意非凡，身边的人一一介绍出来，连丫环也叫出名字，连&ldo;准教众&rdo;都叫过来相见了。

话音刚落，门外只听环佩叮当，一个女声柔声微笑：&ldo;这是说我呢？&rdo;

潘小园身为女子，听她说出第一个字，可耻的浑身一苏，犹如掉进了氤氲的温泉。等她说完短短五个字，微微停顿，潘小园居然无来由的，怅然若失。

门外接着说：&ldo;方姐姐又在笑话人了，奴一介闺阁女子，怎比得上你们各位豪杰深明大义‐‐这是来客人了？听口音，是山东的？&rdo;

算是彻底明白了，所谓的&ldo;东京高级交际花&rdo;到底是个什么水准。方才自己经历的什么&ldo;潘家楼&rdo;艳女，全身上下的所有胭脂珠翠加起来，都不及她舌尖的一抹莺声。方金芝的吴侬软语已经够柔媚，和门外那个声音比起来，却也黯然失色。

丫环清儿掀开门帘，门外的女子款步而入。潘小园不自觉的，呼吸都停滞了。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简单的水色衣裙，唯有发间一枚辱玉细簪妆饰，竟不如她的肌肤白皙明亮。

玉簪美人妙目顾盼，深深两个万福：&ldo;贵客到来，有失远迎。&rdo;

潘小园赶紧站起来还礼。突然听到身边咣当一声，竟是燕青纵身起立还礼，慌乱间将椅子带翻了。自从识得燕青起，从没见他在女人面前如此手忙脚乱过。

玉簪美人似乎见惯了男人看到自己时的失态，赧然一笑，晕生双颊。又和她的&ldo;吴语教师&rdo;方金芝款款见礼，低声问候了几句。

潘小园心中乱跳，只想确认一下自己的眼睛没出问题。趁她俩说话的当儿，偏头低声问一句：&ldo;你可见过比她还美的女……&rdo;

燕青声音发颤：&ldo;没。从来没。&rdo;

方金芝乐得看两位&ldo;梁山好汉&rdo;出糗‐‐尽管知道其中一个是女的‐‐笑吟吟介绍：&ldo;李姑娘勿要客气。这位是潘六……嗯，侬也觑得出来，可以先叫伊潘六郎。&rdo;

接着，手指旁边那个丑绝人寰的猥琐小厮，同样尊重的口气，&ldo;旁边那位叫燕青，都是北方个豪侠之士。&rdo;

玉簪美人显然有些被燕青的尊容吓到，目光中闪出一丝同情。

还是很贴心地掩饰住了，妙目流盼，朝两人得体微笑。

瑶台月下，姑she仙人。樱唇抿处，犹如星辰入水，三春生晖。

&ldo;师师平生最佩服豪侠之士。今日一见，三生有幸。&rdo;

第181章17

内城。仙桥坊。榆林巷。孙巧手点心铺刚刚打烊。一个孤寂落寞的身影靠窗而坐，面前一盏杯，一壶酒，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潘小园小心翼翼地劝：&ldo;小乙哥，别喝啦。&rdo;

燕青垂着一双俊眼，默然不语，猛地又灌一杯。那模样可以让任何一个女人轻易心碎。

潘小园觉得有必要开解开解他：&ldo;你也知道皮相不是最要紧的。今儿早些，你不是还光凭一张嘴，说动了多少个姑娘，怎么方才却……&rdo;

见他又灌两杯，恨铁不成钢。自从见到李师师的一刹那，直至和方金芝、郑彪他们礼貌话别，这人居然控制不住的失魂落魄，木讷哑巴似的，再说不出一句妙言妙语。到最后，方金芝眼里的嘲笑都藏不住了。

平心而论，李师师的容貌虽然上等，但美人在骨不在皮，内里的气质更是远胜那副相貌，甫一出现便能让所有人惊喜赞叹，甚至不记得她到底肤有多白、唇有多红。若说她的五官眉眼，单独提出来看，也许都算不上毫无瑕疵，但组合在一起，便是浑然天成的细而不腻，媚而不俗，让人不禁遐想，这张国色天香的脸蛋后面，又有多少故事。

燕青抓起酒壶猛倒，空了。起身去续，潘小园一把拉住。

&ldo;别喝了！再喝店里就亏本了！&rdo;

燕青痴痴看她，生无可恋地问：&ldo;表姐，你有蒙汗药吗？&rdo;

潘小园：&ldo;……&rdo;

&ldo;没有。菜刀倒是有两把，帮你一了百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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