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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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3章（第2页）

赵长卿点点头，醮醮杯中的茶汤，在梨子掌中写了两个字，摇摇手指，一字未言，转而说起别的话来，&ldo;阿宁这回要输阿白了。&rdo;两人打赌生儿子的事，赵长卿深觉有趣。

梨子未料赵长卿谨慎至此，他未多问赵长卿写那两字的意思，接着赵长卿的话道，&ldo;阿宁天天在军中，有时打起仗来，十天半月的不回家，哪里还有空生儿子。&rdo;

及至中午，赵长卿在梨子的别院用过饭，便告辞了。

倒是梨果，得知他哥过完年就回边城，很有些舍不得。不过，他们兄弟情分素来是极好的，梨果也知道他哥忙，只得抓紧时间多关心关心他哥，直接表现是：他又把被窝搬到了他哥的院里。

梨子揉着额角，&ldo;都娶媳妇的人了，就不知道操心点正事。你看看阿白，儿子都有了，你本就晚他成亲，更得着些紧。给你开的补药，吃了没？&rdo;

&ldo;我腰子好着呢，哪里用得着吃补药，又不是老头子。&rdo;梨果令小厮将被窝安在他哥床上，道，&ldo;哥，咱们晚上好生说说话。咱们一年才见几天，你现在嫌我，等到了边城又得想我。&rdo;

&ldo;我想你个头，你又不是温香软玉。&rdo;梨子道，&ldo;洗澡没？洗过澡才能上床啊！&rdo;梨果别的都好，就是个人卫生问题，十分要命。你不理他，他能馊了。

梨果道，&ldo;王氏天天叫我泡浴桶，我好容易在哥你这里轻闲几日。&rdo;

兄弟两个说说笑笑，梨子有些犹豫要不要把事情跟梨果说一说，心下一想还是罢了，赵长卿那样谨慎，若他这里事有不密，就白辜负了赵长卿的信任。何况如今梨果芝麻绿豆的官，告诉他，他也帮不上忙。

梨子道，&ldo;你如今成家立业，不比以前了。血亲上，咱家没什么亲近的了。跟长卿、阿白他们，与亲的也没什么差别，过年走礼的事，你经些心。&rdo;

梨果道，&ldo;哥你别担心，王氏已经开始预备了。&rdo;

梨子便未多说。

过年，过的就是人情往来。

帝都与边城也无甚差别，赵长卿是做熟了的，有往年的例拿出来比对着，还有永福红儿两个得力的大丫环，如今也都历练出来了。故此，哪怕年关将近，赵长卿仍是悠哉悠哉，并不忙乱，她甚至还有空去赴郑妙颖的约。

郑妙颖得了两盆上好的腊梅，养在屋里开了花，请赵长卿到家赏梅。郑妙颖也是极悠闲的，她经营个文房四宝的铺子，手头宽松，何况郑家关系往来本就疏淡，过年亦是不忙的。郑妙颖笑，&ldo;这花极难得的，你若不来赏一赏，怕是今后再难见到这样好的花。&rdo;

赵长卿笑，&ldo;什么样的花，竟得姐姐这般赞誉。&rdo;

郑妙颖引赵长卿去书房观赏，并不是寻常见的大盆栽，而是书桌上的一小盆腊梅，极普通的白色粗瓷花盆，上面连一个花纹都没有，甚至有些烧制不大好留下的粗糙瑕疵。但，那花又极为孤傲。梅花本就是孤傲之花，可是这一盆小小腊梅，竟有千岩万壁、凌寒独开的清绝傲然扑面而来，那不甚讲究的瓷盆，反欲衬得这花与众不同起来。就如同一位身着粗衣的侠客高人，即使衣衫褴褛，亦有掩不住的风华气派。

赵长卿不禁赞叹，&ldo;的确好花。姐姐从哪儿得来的？&rdo;

郑妙颖道，&ldo;我去清心庵还书，正巧遇到有花匠给庵主奉花，我一眼就喜欢上了这盆，师太不喜这花孤傲太过，便转赠于我。&rdo;

赵长卿知道郑妙颖与清心庵向来谈得来，不过，她瞧着这花道，&ldo;这可不似尼姑养出来的花。&rdo;清心庵里的庵主清心师太原是二皇子妃，当初不知因何事，二皇子生母婉贵妃骤然被降，二皇子妃接着在清心庵出了家。好在，二皇子妃出身韩家，当今礼部朝尚书是这位王妃娘娘的父亲。所以，虽然王妃成了师太，清心庵原是师太的嫁妆，如今收拾为庵堂，里头排场是极大的，光服侍师太的大小尼姑便将将上百人。有养花的，有服侍饮食的，有充作杂役的……反正清心师太的尼姑生涯过得半点不比做皇子妃时差。

郑妙颖道，&ldo;我说的花匠不是庵里养花的尼姑，瞧着像郊外专门侍养花糙的，庵主喜她花糙弄的好，常叫她送花糙过去。&rdo;

赵长卿问，&ldo;姐姐可认得这花匠，她若再有这样的好花，我也买两盆。&rdo;就算贵一些，赵长卿也情愿的。

&ldo;等明日我着人去庵里问问那花匠住哪儿。&rdo;郑妙颖道，&ldo;我劝你别抱太大希望，世上哪里就有两盆一模一样的花。尤其像我这盆，可遇不可求。要我说，不一定是那匠人自己收拾出来的。我见过庵主那里的花，好且好，只是不比这盆格外风骨凛凛。&rdo;

赵长卿笑，&ldo;先叫我眼馋了这半晌，如今又说这样的话，兴许还有别的好的呢，我向来运道旺。&rdo;

郑妙颖也不禁笑了。

赵长卿回家后还跟夏文念叨了半日这花如何如何好，夏文笑，&ldo;说的我都心痒了。&rdo;

赵长卿道，&ldo;的确是极好的花，如果花匠家再有，哪怕品相差一些，咱们也买一盆回来。&rdo;

妻子这样的好兴致，夏文自然称善。

赵长卿是想着买花，不巧阴错阳差竟遇着故人。

说故人不大准确，但的确是有些关联的。

她真的没想到会遇到越家人。

红儿特意去了一趟郊外，打听了因果回来，道，&ldo;给清心庵送花糙的妇人姓徐，是君子堂白家专门侍养红梅，徐氏家祖上就是专门养红梅出身。君子堂是有名的皇商，宫里梅兰竹ju四样都是他家供奉，以前他家叫百花堂，这梅兰竹ju被读书人称为四君子，他家便改个雅名儿叫君子堂了。君子堂里像徐氏这样的花糙匠人多的很。越氏如今四十有五了，她是庶出，婚嫁时越家还未大兴，嫁了帝都近郊的一户李姓乡绅。后来，越家逐渐兴盛，李乡绅家也跟着鸡犬升天，李乡绅后来还在户部谋了个小官儿做。只是，越家出事时，树倒猢狲散。李乡绅为人十分卑鄙，怕被岳家牵连，便将发妻越氏休弃了。幸而老天有眼，李乡绅休了发妻，也没能保住官，李家受越家之事牵连，李乡绅被流放，家里的产业也都被抄没了，倒是越氏被休弃时带了一些财物在身上。这李家真个无耻之尤，越氏并无亲子，只有一个女儿。她被休弃时，娘家已经没人了，自然也没人替她出头。李家遭了天谴后，李家人反是想到了越氏身上的财物，竟拿李姑娘来勒索越氏。这些年，越氏早给他们勒索尽了，还要出去干活挣钱给李家人使，不然就要把李姑娘抢回去，毕竟李姑娘姓李，可不姓越。近些日子以来，李家又拿李姑娘的亲事作价，越氏吵了几遭，已经要杀人了。奶奶在郑姑娘那儿见到的那盆花，原是越氏养的，听说越氏很早就喜欢侍弄花木，后来屡遭变故，方失了这兴致。不过，她的确会养花，白家的花糙匠人都是卖身的，越氏不愿意卖身，但她因手艺好，侍弄的花糙漂亮，若有实在好的，白家就会买下来去卖给大主顾。这些年，越氏就靠着这个挣钱，可惜挣的银钱都给李家勒索了去，不然，李家早把李姑娘卖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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