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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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便拉了女儿到了村头的大槐树下，见周围没有人才道：&ldo;原总说你是家里最精明的，现在才知道忒傻。八月节回来时我就想说，可当着姑爷的面没法开口。我瞧着姑爷越发的胖了，你却瘦成了竹竿。他丢了一千匹绸都不恼，你怎么恼成这样，日日熬夜织锦。现在年轻还好，坐下病来。等将来老了，为时就晚了。&rdo;

云娘以往听了这样话总不以为然，这时才终于明白娘是为自己好了，哽咽着答应，&ldo;我都知道了。&rdo;

&ldo;还有生孩子，你莫要不当一回事，毕竟成亲已经五年了，总该去瞧瞧病，或者到庙里拜拜佛。女人若是没有儿女，将来谁给你养老送终？&rdo;

&ldo;这个我也懂了。&rdo;

杜老娘见女儿听了进去，又说了许多贴心话，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就是有些须不满，可是也真心疼的，最后又道：&ldo;今天回去后不要再织了，郑家如今有五六台织机，还怕没了你的一口饭吃？&rdo;

云娘听老娘教训，一一都答应了，她如今也知道自己忒傻了，不过现在改过来也不晚。又怕娘和自己在这里说得久了也不好，便送了娘到家门才重回村口。

这时玉珍也与家人说完了话过来，两人一同向渡口走去，等着玉珍的相公来接。

太阳还没有落下，云娘和玉珍就在渡口的竹排上坐了下来，晒着太阳倒比阴冷的织房里暖得多。

话题自然还是如娘和当时的小伙伴们，只是两人刚都哭过，伤心已经尽够了，现在语气很是平淡，&ldo;我们一起长大的十来个女孩，现在已经走了两个了。&rdo;

&ldo;哪里是两个，四叔公家还有一个堂妹叫二丫的，七八岁上在河里淹死了，算上她是三个。&rdo;

&ldo;你要不提，我还把她忘记了。只记得梨花，她是生孩子时没的。&rdo;

云娘一声长叹，&ldo;所以今天我突然想明白了，我们既然活着，还是要好好地关切自己，才不白白投生一回。&rdo;

玉珍却没有听懂，还道：&ldo;我们杜家村嫁出去的姑娘，现在你的日子过得最好，家里连织机都有五六台了，刚刚一直有人问呢。&rdo;

原来云娘也是以此为傲的，每于别人提到便极开心，但现在她却只道：&ldo;我反觉得你的日子最好呢。&rdo;

&ldo;哪里，我又不会织锦，只靠当家的买猪杀猪卖肉，做一天得一天的利，比起郑家差得远了。&rdo;玉珍道：&ldo;我原也想向你学的，我们当家的只不让。&rdo;

正说着，吴屠户已经划了一只小船来了，&ldo;我来晚了，你们是不等了许久。&rdo;

&ldo;并没有，&rdo;玉珍笑道：&ldo;我正与云娘说话。&rdo;

云娘赶紧向吴屠户礼了一礼，又道：&ldo;麻烦你了。&rdo;

吴屠户只笑着道：&ldo;你陪玉珍来我还没感谢你呢。&rdo;又说：&ldo;家里的船虽然时常装生猪、猪肉，但是这上面的坐褥是我新拿来的，你莫嫌脏。&rdo;

云娘笑道：&ldo;我哪里嫌弃！&rdo;便与玉珍并排坐了，吴屠户划着船回了盛泽县。一路上又说了些家长里短的话。

冬天日短，太阳西斜后天便很快暗了下来，等船靠了盛泽镇的岸边时已经蒙蒙黑。云娘下了船点头道别，&ldo;我家去了。&rdo;

吴屠户却突然道：&ldo;你可知郑源回来了？&rdo;

云娘一直无精打采，现在闻得喜迅，自是高兴，&ldo;我与玉珍一早便去了杜家村，并不知道。&rdo;便急忙要走。

&ldo;云娘！&rdo;吴屠户在后面叫了一声，见云娘满脸的笑意，眼睛亮闪闪的，停了一下还是道：&ldo;郑源带回来了一个小娘子，两人抱着儿子回来的。&rdo;

作者有话要说：

☆、活该

云娘突然觉得天旋地转，过了半天才醒过神来，见玉珍正扶着自己喊，&ldo;云娘！云娘！你没事吧！&rdo;

&ldo;没，没事。&rdo;云娘觉得这声音都不是自己的，而是不知从哪里飘来的，可她还是用这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问道：&ldo;可是真的？&rdo;

吴屠户扭着脸，用与他凶恶的外表极不相称的小声说道：&ldo;是真的。&rdo;又道：&ldo;先前我们就听说郑源在外面养了人，玉珍只说问过你，你说绝不可能的，我们也便信了。我刚来接你们之前在渡口遇到的，他扶着那个小娘子，小娘子手里抱着孩子，郑源与大家招呼时说是他的亲儿子。&rdo;

云娘觉得自己应该晕倒的，或者就此真的死过去才好，可是她并没有，而是推开玉珍稳稳地站直了，还客气地同吴屠户道：&ldo;我知道了，多谢你告诉我，改天再见。&rdo;说着还客气地略福了福身走了。

就听后面吴屠户对玉珍说：&ldo;不如你陪着杜云娘回去吧，别路上出什么差池。&rdo;

然后就是玉珍追过来，&ldo;云娘，我送你回去。&rdo;

&ldo;不必了，你们赶紧家去吧，还有孩子等着呢。&rdo;云娘言语平静，神态却很坚决，&ldo;你陪我又能陪多久呢？还能替我回了郑家？&rdo;说着就快步走了，将吴屠户和玉珍扔在了后面。

云娘回去的路上又遇到几个熟人，有人向她打招呼，也有人见了她便躲了起来，还有人在一旁指指点点，但她都似没有看到，挺胸昂头，一径进了家门。

&ldo;哎呀！云娘回来了！&rdo;婆婆正在堂屋前，便满脸笑意地走了过来，&ldo;今天这一趟还顺利？&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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