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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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第1页）

沈皇后打冰火炼狱里过了个来回，说出一句话令她如此的皇帝却没有多少动容，只是仍旧淡淡地道，&ldo;朕起初见你，是觉得有些可笑，渐渐地，就觉得很累。&rdo;

&ldo;寻常百姓家的男人忙碌一天回到家里，尚有几句暖心话听，疏散疏散，朕回到后宫，却只得应付你层出不穷的心眼。朕，很累啊。&rdo;

皇帝若是疾言厉色，沈皇后尚能奋起反驳，然而他这么剖白心事似的，看似没什么锐意，还颓然得很，却是从根本上将沈皇后作为一个女人及妻子的身份一笔勾倒了，让她手脚苏软，几乎不曾软倒在地上。

&ldo;皇上，皇上怎么能这么说，我为皇上辛辛苦苦操持后宫，还养育了洵哥儿‐‐&rdo;

&ldo;不是看四郎的面子，朕忍不到你如今。&rdo;

皇帝非但不对她动容，说着话，居然还笑了笑：&ldo;朕总想大家都体体面面，和和气气的，为此总嫌二郎不会说话，惹人生气，但朕如今头疼着，斟酌不出什么字句，就这么想什么说什么，倒是别有两分痛快，怪不得他怎么训都不改。&rdo;

&ldo;我动什么心眼了，我都是为了皇上，皇上忽然这么说，是要冤死我了，呜呜……&rdo;

&ldo;往大郎身边放居心不良的小内侍，早早勾得他坏了身子，也是为了朕吗？&rdo;

沈皇后落到一半的泪戛然而止，表情好似被焦雷打过。

她好一会之后才想起辩解：&ldo;那件事与臣妾没有干系，谁知道那个小阉竖是怎么歪了心眼‐‐&rdo;

&ldo;大郎因为嫡长，即便是个傻子，你都不能放心。&rdo;皇帝面上那一点笑消失了，漠然道，&ldo;当时被二郎撞破了，二郎性子倔，跟朕闹得病发了也没有告诉朕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信任朕，怕朕又将此事不了了之，反而会因此厌弃了大郎‐‐朕为什么要说&lso;又&rso;呢，沈氏？&rdo;

沈皇后颤声道：&ldo;不是我，我怎么会这么做，什么又不又的，皇上更是问得我一头雾水，我不知道‐‐&rdo;

&ldo;你知道。&rdo;皇帝笃定地道，&ldo;朕的大郎与二郎，一个傻，一个弱，这是朕心头的痛处，但对你来说，是正中下怀了。你第一回出手挑拨，朕虑你怀着四郎，恐怕动起干戈，万一冤了你，你步了二郎母亲的后尘。但你是不是以为，朕放过你一回，就永远都不会去查你做过了什么？&rdo;

&ldo;呜，皇上到底是怎么了……&rdo;

沈皇后几乎快要失魂落魄，她来时完全没有想到会面临这么个局面，什么心理准备都没有，只能被动地承受迎头痛击。

&ldo;朕当时就想废了你。&rdo;

沈皇后惊惧地喘了一口气，才想出来的两句话又叫击散了。

她以往从没觉得她跟皇帝之间有这么大的差距，以至于她连基本的还手之力都没有。

她忽然懂了皇帝说看着她可笑是什么意思‐‐她那些自己以为多么深沉的筹算，看到这样的皇帝眼里，可不是可笑么！

&ldo;但朕看着四郎，想来想去，还是忍了下来。&rdo;皇帝语意沉沉地道，&ldo;朕照管大郎跟二郎，已经耗尽了心力，没有精神再管一个四郎了。你有千番不好，对自己亲生的孩儿，总还不至于害他。&rdo;

&ldo;那时候二郎也大了，他母亲平平得很，但他生来，却是比别人都聪明些。他能跟朕硬顶，你也不会再是他的对手。&rdo;皇帝面上终于又露出了一点笑意，&ldo;留着你，你那些小手段，朕总是心里有数，若是再换一个，谁知道又会再添什么麻烦呢。&rdo;

圣心莫测，天意无情‐‐

沈皇后一向以为这八个字是对着底下的芸芸众生的，而她跟皇帝并肩立于这至高之上的位置，她没想到，对皇帝来说，她并不在自己以为的那个位置上。

皇帝早已不再接纳她。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想不出来。

不，也不是，她其实早已隐隐地有一种感觉，她接近不了皇帝的内心，他跟她之间始终划着一条无形的界限，但皇帝对女色不上心，多年来不曾开过选秀，宫里久不进新人，她便也渐渐说服了自己，以为夫妻久了，就是这般，皇帝对她不过如此，可对别人也没有去亲近啊。

自我安慰多了，好像就真像这么回事了。

直到此刻，皇帝以一种突然而决然的方式，将这层假象一下撕扯了下来。

&ldo;我没有，为什么……&rdo;

她只能苍白地辩解，无力地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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