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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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罗刹（第1页）

赵琰虽这些年一直远在西北边陲，但其狠厉的行事作风却一直在汴京城流传，又因赵琰始终以面具示人，世人称之“半面罗刹”。

魏静舒心不在焉地听着，她如今已经不在梳简单的双丫髻，发髻要复杂得多，她的目光不由得落在梳妆台上摆着的各色发带，发带系着一颗颗珠子，好看极了，这是她最喜欢的发饰，其中她最喜欢浅绿色的。

脑海中浮现出，七岁那年，魏家学堂内，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专注盯着她看，鼓足了勇气，终于，粗糙的手指碰到了发带上的珠子碰到了她的发髻。

魏静舒心中有股说不出的难受，缓缓开口道：“都是这么称呼的吗？”

“啊？”小若拿着漂亮的发簪给魏静舒选，见魏静舒垂着眸子，心情低落，恍然接着答道：“对啊，私底下都是这么叫的，可威风了！”

魏静舒眼睛眨了眨，喃喃低语道：“威风吗？”

她说得很轻，小若听到了，像是没有察觉魏静舒心情似的，咧嘴一笑道：“当然啦，人人都怕，可不威风吗？只可惜奴婢不是男儿身……”

小若絮絮叨叨的，被梳好发髻的锦云瞪了一眼，她一直觉得小若没有眼力劲，行事太过直接，也不知道为何是这么讨得姑娘欢心的。

魏静舒好像在铜镜中看到六年前的自己天真无邪地对自己眨眼，她淡淡一笑，铜镜的小丫头就不见了。

魏静舒苦笑让小若把所有的发带都收了起来，她其实当然知道那个懵懂纯真的阿昭在哪里，她只是……不想不愿意承认罢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阿昭！”

魏静舒倏然睁眼惊叫一声，外间守夜的小若被魏静舒惊醒，进到里屋，点上蜡烛，挑开床帘，只见魏静舒汗湿寝衣，面色极难看，她扶着魏静舒坐了起来，给魏静舒倒了一杯水。

水灌入胃里，魏静舒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她梦到了阿昭一脸笑意想向她跑过来，背后被匕首刺入，阿昭脸色一变，在她的面前倒下，她发慌地想去救阿昭，却看到阿昭的背后竟然是赵琰，赵琰笑得狰狞可怕还要对阿昭下手，魏静舒就惊醒了。

慢慢平复了不稳定的情绪，魏静舒恍惚地问小若现在是什么时辰，小若说是四更天，让魏静舒躺下好好休息，她在旁边陪着。

四更天，关中夜色朦胧，一片寂静。

护国大将军府被重兵重重包围，护国大将军坐在书房内阴冷地看着面前这个本该远在西北边陲驻守的好外甥，冷笑嘲讽道：“没想到你竟然愚蠢地投靠了他！”

戴着面具的赵琰丝毫不畏惧地对上六年前无情将他踩在脚下的大将军，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冷漠道：“舅舅，都是您教的好。”

护国大将军哈哈大笑，笑得泪都要落了，好啊真好啊！他笑着站了起来后冷冷地看着这个亲手教出来的好徒弟，本来该是作为利器刺向龙椅上的那位，如今却反过来对付他了。

赵琰冷眼看着，他记得放在心里的人说过尊师重道，所以，他愿意给他一个体面，让他自我了断。

护国大将军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忽然抽起挂在一旁的剑快速冲向赵琰，赵琰侧开，一把握住大将军的手腕，一脚踹开他。

他倒在地上，又吐了好几口血，笑得疯狂道：“赵家没有一个好东西，哈哈哈……你，你连东西都不是，你就是个怪物，有悖……”

话未说尽，一把匕首狠狠地刺进他的心脏，他瞪大眼睛对上赵琰阴鸷仇恨的目光，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忽然想起他第一次见到赵琰的情景，那么瘦小倔强，看人的时候眼里都是戒备，一个人呆着时会对着手里的珠花流露出孩子才有的天真懵懂。

后来他教他兵法剑术，教他杀戮谋断，瘦小的孩子快速地成长起来，但，这还不够，于是，他毁了他所珍视的，珠花不见的那天，他找他拼命。

呵……

魏延庭那老贼的姑娘，他远远见过，温婉恬静，莫怪他念了那么多年。

哈哈哈……

可笑啊情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

“哥哥……”

“哥哥哥哥……”

他的耳边似乎听到一声声活泼开朗的少女声音，他循着声音望去，只见面前的少女，头戴花帽，一身红色及膝长裙，穿着短靴，娇娇悄悄地看着他笑，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更是好看极了。

他伸手想去抓，娇俏灵动的少女就消失了，他怔然。

鲜血越留越多，他的脑子却越来越清明，十多年来，他没有一刻像这样轻松过，他终于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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