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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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黄风岭（第1页）

黄风岭的风，像是被磨钝的刀子，刮在人脸上不疼，却带着股说不出的滞涩。

玄奘师徒刚走进镇子，脚下就踢到了一块温热的沙砾。

明明是烈日当空，镇子却静得像座坟墓，只有黄沙掠过“人”形沙雕时，发出呜咽似的回响。

那些沙雕姿态各异：有挑着菜担的老农，扁担还微微弯着弧度。

有攥着糖葫芦的孩童，仰头笑得露出缺了颗门牙的豁口。

还有并肩走着的小夫妻，手牵着手，指尖的纹路都被黄沙细细勾勒出来。

若不是沙粒间偶尔滚落的汗珠凝结成的盐晶，任谁都会以为这是巧夺天工的艺术品。

“悟空，你有火眼金睛，这是”玄奘的声音被风吹得发飘，他看着最前排那个抱着陶罐的妇人。

总觉得那双被沙粒覆盖的眼睛里，藏着未散的温柔。

悟空眉头拧成个疙瘩，金箍棒在掌心转了半圈，沉声道：“他们都是被黄沙封在里面的活人，三魂七魄被定住了，所以连心跳都停在最后一刻。”

话音刚落，街角的阴影里转出个青衫男子，袖口绣着暗金色的蜂纹，嘴角噙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

“不愧是齐天大圣，火眼金睛果然名不虚传。

他抬手拂过身边一尊卖花姑娘的沙雕，指尖扫过花瓣形状的沙粒。

“怎么样？我的杰作，美吧？”

玄奘合十的手指微微收紧：“为何要这样做？”

“为何？”青衫男子，也就是黄风怪，拖长了调子，忽然话锋一转，冲悟空挤了挤眼，“诶，就不告诉你。”

孙悟空：“”他抡起金箍棒就想砸过去，被玄奘抬手拦住了。

黄风怪见他真急了，才慢悠悠道：“好吧好吧，我就实话说了吧。”

“唉！人这一生，不就是在幸福和痛苦里打滚？可你瞧瞧这世道”他指向西边，那里隐约能看见枯槁的田垄，“旱灾连着蝗灾，苛税叠着兵祸，苦难像野草似的，割了一茬又冒一茬。”

他转而指向那个挑菜担的老农沙雕，语气认真。

“但我把他们定格在最幸福的这一刻，这样一来，饥荒、战乱、生老病死，就都沾不上他们的边了。”

他朝玄奘做了个“请”的手势：“圣僧尽管西行，我不拦着。”

“这儿的人活得好好的，没什么苦难要你们救。”

“荒谬。”玄奘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袈裟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将活生生的人变成泥塑，断绝他们经历悲欢的可能，这不是救赎，是囚禁！”

“哦？那高僧以为如何？”黄风怪挑眉，像是听到了什么新奇的论调。

“人生之所以珍贵，正在于有苦有甜。”

玄奘的目光扫过那些凝固的笑脸：“苦时的煎熬让人更懂甜的滋味，离别时的泪却让重逢更显珍重。”

“你强行剥夺他们感受痛苦的权利，也一并偷走了他们作为‘人’的完整。这不是慈悲，是自欺欺人！”

黄风怪听完，不反驳也不生气，只是笑着打了个响指：“不如圣僧和我打个赌？”

“什么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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