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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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沐天城篇－交界（第1页）

人类与北山边境交界处，风景像被一把无形的刀劈成两半，一半是苍莽，一半是葱茏。

北山一侧，山势陡起，岩骨嶙峋。黑灰色的石脊层层叠叠，像沉睡巨兽的脊背，风过时发出低沉的呜咽。

而在山体裂缝里，时不时会渗出淡黄色的妖雾，缠绕着枯死的灌木，偶尔有几株扭曲的铁杉从岩缝挣扎出来，枝干漆黑，针叶却闪着幽蓝的磷光。

交界处是一道天然形成的断崖，崖底是百米宽的裂谷。

裂谷东侧，人类区域的风景骤然柔软——仿佛有一只巨手把北山的冷硬揉成了温润。

“在下面才看得出来，这里竟然如此之高。”徐锦感叹道。

“北山向来以地势险峻而出名，但对于我们来说，不过尔尔。”涂山红红淡淡一笑道，拉起徐锦向上飞去。

但若是没有飞行能力的人或妖想要跨过此地赶路，怕是只得悲叹:“噫吁嚱，危乎高哉！登山之难，难于上青天!”后空载而归。

原本徐锦和涂山红红走过的人类人类区域，气雾漫漫，枫香、樟、楠、栎……层层叠叠的阔叶林在夏末仍保持着近乎夸张的浓绿，树冠像涌动的云，把微微阳光滤成碎金。

林间溪流蜿蜒，水声清越，溪畔长满野姜花和蕨类，蝴蝶的翅膀在潮湿的空气里留下磷粉般的微光。

不久，徐锦和涂山红红早已站在那道高崖之上，向下俯瞰，人类区域尽收眼底。

向下看，能看见人类走出的林中小径，像一条浅褐色的线，没入更深的绿；能看见几户人家炊烟袅袅，尽显人间烟火;能看见大雁及傲鹰，有条不紊地飞着，但行至峭壁后又回头而行。

风从北山来，带着妖气与冰冷的气味；风从人类来，却又混着稻花和桂花酿的甜香。

两种气息在裂谷上空相撞，偶尔便会下起细如牛毛的凉雨，雨丝里偶尔夹着一片枫叶，或是一根不知名生物的银白色羽毛。

风景各有各的特色，但那些陡壁陗岩，巍山俄路，寒风冷气，徐锦和涂山红红完全不放在眼里，依旧你侬我侬，将此行当作旅游一般惬意。

与此同时，晨雾未散的悬崖之下，面具团的少年们自雾气深处踏叶而来。

王权霸业执剑在前，面具下露出的一双眼带着老道江湖的稳重；杨一叹的青衫被山风掀起，额间神目隐有金光流转；李去浊肩上蹲着机关鸟，齿轮转动声与林间鸟鸣混作清脆的合奏，等等……

他们再次聚齐，站在人类与北山边境。

“老大，这次老头们这么着急赶我们出来，怕是没什么好事情。”李去浊调侃那些迂腐的世家家主，尽管他自己也是世家子弟。

“嗯。”王权霸业倒是很相信父亲的判断，一心在北山之上。

“……”李去浊见王权霸业对此如此用心，也不再说话。

而面具团其他人也没有多言，一同看向高崖。

或许他们已经不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而是不会好高骛远的旅人。

就在此时，笛声破雾。

东方淮竹挽着妹妹秦兰自树后转出，素色裙裾掠过满地金叶时带起细微的流光，她执翠笛的指尖凝着晨露，看向王权霸业时眉间朱砂比霸业剑穗上的红绸更艳三分。

“哈喽，哈喽!”秦兰挥着手蹦跳着走向面具团，踩碎满地树影，发间铃铛叮叮当当洒了一路碎玉声。

“额……”李去浊看了看王权霸业，又看了看东方淮竹，总感觉有些不自在。

李自在看出了李去浊心思，拍了拍其肩膀，希望其能够看得开一点。

去浊则自在。

“淮竹，来了。”霸业驻足，似乎早已知道淮竹会来，摘下了面具，对着淮竹淡淡一笑。

好了，现在心思全在东方淮竹身上了。

目光穿过飘坠的枫叶，与淮竹抬起的视线在半空相撞的那一刻，晨雾似乎凝成了琥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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