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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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釜底抽薪（第1页）

“岂有此理！”

朱瞻基听完亲兵的报告，一拳砸在案几上，茶杯应声而倒，温热的茶水浸湿了桌上的军报。“二叔他这是要置我们于死地！”

怒火在他的眼中燃烧。他当即便要起身，披甲持剑，下令彻查军中，将那散播谣言的奸细揪出来，当众斩首。

“殿下，稍安勿躁。”林昭的声音在此时响起，异常冷静。

他扶起倒下的茶杯，拿起一块布巾，不紧不慢地擦拭着桌上的水渍，仿佛那谣言引起的风暴，与他无关。他这份镇定自若，让暴怒中的朱瞻基也冷静了几分。

“人都快死了，还如何不躁？”朱瞻基看着他，声音依旧压抑着怒火，“再不行动，我们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殿下，揪出奸细，是治标，非治本。”林昭抬起眼，目光锐利，“就算我们今日抓到一人，明日，汉王殿下便能安插第二人。我们的人手有限，不可能时时刻刻防着暗箭。对手想看到的，正是我们手忙脚乱，自乱阵脚，最终无法完成陛下的考题。”

朱瞻基的怒气稍稍平复，他听懂了林昭话中的深意，皱眉道：“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对手既然想用谣言毁掉我们的根基，那我们便给他来一招釜底抽薪。”林昭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让他这把火，烧无可烧。”

“釜底抽薪？”

“不错。”林昭走到朱瞻基身边，压低声音道，“谣言说，我们要将俘虏送去矿山为奴。那我们，便给他们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未来。一个比回到草原，甚至比他们被俘之前，还要好的未来。”

朱瞻基的呼吸微微一滞，他隐约猜到了林昭的想法，但仍觉得匪夷所思。

林昭继续说道：“陛下不是要我们拟定‘以商养战，以市安边’的章程吗？纸上谈兵，终究是空谈。我们何不就地取材，将这大营，变成我们方略的第一个试验场？将这份奏章，用实际行动写出来给陛下看！”

他展开一张羊皮地图，指着营地周围：“殿下请看，我们缴获了数千牛羊，数不清的皮货。这些都是钱。这些俘虏，大部分是牧民，还有一些是皮匠、铁匠。这些都是人力。我们完全可以就地组建一个生产工坊。”

“殿下可即刻召集所有俘虏，当众宣布。凡愿意留下的，不再是战俘，而是大明朝在边塞即将建立的‘互市’的第一批雇工。他们负责牧养缴获的牛羊，鞣制皮革，编织毛毯。我们按劳发给他们食物、衣物，甚至铸有‘互市’字样的代用钱牌，凭此钱牌可换取茶盐布铁。表现优异者，日后可入大明户籍，其家人也可接入关内，成为堂堂正正的边民。”

朱瞻基的眼睛越睁越大，他被林昭这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想法震惊了。这等于是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将一份还未成文的草案，首接付诸实施。

“这皇爷爷若是怪罪下来”

“陛下不会。”林昭的语气无比笃定，“陛下要的，从来不是一份漂亮的奏章，而是解决问题的能力。我们这样做，看似冒险，实则一箭三雕。其一，以雷霆之势，用事实粉碎谣言，安定人心。其二，将这些俘虏变废为宝，成为我们手中的人力和资源，为后续方略提供第一笔启动资本。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们向陛下证明了，我们的方略，是可行的！”

朱瞻基的胸膛剧烈起伏，林昭的话，像一把火，点燃了他心中所有的犹豫和顾虑。他看着林昭，良久，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就这么办！天塌下来，我顶着！”

半个时辰后，俘虏营内，所有的鞑靼士兵都被集中到了空地上。他们神情惶恐，眼神绝望，以为最后的审判终于到来。北风萧瑟，卷起地上的沙尘，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火把熊熊燃烧，映照着朱瞻基年轻而坚毅的面庞。他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林昭立于其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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