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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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大别山反扫荡上（第1页）

深秋的大别山，漫山遍野的红叶像被泼了血，红得惊心动魄。陈天站在鹰嘴崖的最高处，望着远处日军营地升起的炊烟，心里像压了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发慌。

“司令，日军开始动了！”青鸢的声音带着喘息，姑娘的深蓝色头巾被晨露打湿，贴在汗津津的额头上。她刚带着“猎人”队从舒城外围侦察回来，靴底沾满了泥浆和暗红色的血渍——那是在日军警戒线外，与巡逻队遭遇时留下的。

陈天举起望远镜，镜片里映出令人心悸的景象：日军第十三师团的先头部队正沿着舒城至磨盘山的山道推进，步兵方阵像黄色的潮水，在红叶覆盖的山谷里铺展，坦克的履带碾过枯黄的草丛，留下深深的辙痕，炮管在朝阳下闪着冷光。

“兵力多少？”陈天的声音有些干涩，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至少一个联队，配属十二辆坦克、八门山炮。”青鸢递过来一张手绘的草图，上面用炭笔标注着日军的行进路线和兵力分布，“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后续部队，看这架势，是想一口气吞掉磨盘山。”

鹰嘴崖下的临时指挥部里，烟雾缭绕。吴克仁、赵刚、周安邦围着巨大的地图，上面用红、蓝两色标注着双方的布防。吴克仁的手指重重戳在“一线天”的位置，那里是日军进入磨盘山的必经之路，最窄处仅容两人并排通过。

“老陈，这一线天必须守住！”老将军的声音沙哑，左臂的旧伤因为连日操劳隐隐作痛，“让我带铁血营上，就算拼光最后一个人，也绝不让鬼子过去！”

赵刚蹲在地上，用树枝在泥地里画着伏击圈：“我带山林营埋伏在一线天两侧的崖壁上，等鬼子进入口袋阵，就用滚石和手榴弹招呼他们，李石头的‘飞雷炮’也藏在那边，保证给他们来个狠的！”

周安邦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沉得像潭水：“通讯兵己经在各阵地间拉好了电话线，用的是缴获的日军电缆，保证通话畅通。各村的自卫队也按计划进入预设位置，负责袭扰日军侧翼和破坏补给线。”

陈天的目光扫过每个人紧绷的脸，最后落在地图上的“落霞谷”——那里是预设的预备队集结地，他将亲自带领淬火营和青鸢的“猎人”队驻守，随时准备增援各处。

“各部队注意，”陈天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日军装备优于我们，兵力是我们的十倍，但他们不熟悉地形，更没有老百姓的支持。我们的优势在山、在人、在这满山的红叶——它们会记住今天的战斗，记住我们是如何把侵略者赶出去的！”

清晨七点，日军的先头部队抵达一线天入口。领头的是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中佐，军刀斜挎在腰间，望远镜里的一线天在红叶映衬下像道裂开的伤口。他显然没把这狭窄的山谷放在眼里，挥了挥手，命令一个中队的步兵率先进入。

“让他们进来。”赵刚趴在崖壁的掩体后，低声对身边的士兵说。他手里的步枪瞄准了那个骑马的中佐，手指己经扣在扳机上。

日军步兵端着步枪，小心翼翼地走进一线天，皮鞋踩在碎石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山谷里格外刺耳。他们的钢盔上插着伪装的树枝，却不知道头顶的红叶丛中，正藏着数十双冰冷的眼睛。

“距离一百五十米一百米”赵刚轻声报着距离，心跳像擂鼓。

当日军先头部队走到一线天中段，李石头突然拉动了引线——崖壁上伪装的草垛轰然倒塌，露出后面黑洞洞的炮口。“放！”李石头嘶吼着，猛地按下扳机。

“轰！轰！轰！”

三门“飞雷炮”同时怒吼，三十斤重的石弹裹着火光，呼啸着砸进日军队列。最前面的几个士兵瞬间被砸成肉泥，后面的人被气浪掀飞，撞在两侧的崖壁上，骨裂声和惨叫声在山谷里回荡。

“打！”赵刚扣动扳机，子弹精准地命中那个骑马的中佐，中佐哼都没哼一声，从马背上栽下来，被受惊的马踩成了肉泥。

崖壁两侧的山林营战士同时开火，步枪、机枪、手榴弹像雨点般砸向日军。日军被压缩在狭窄的山谷里，根本无法展开，只能像靶子一样被点名，黄色的军服很快被染成暗红，顺着石缝往下淌，把谷底的溪流都染红了。

“撤！快撤！”日军小队长嘶吼着，试图组织撤退，却被一颗手榴弹炸断了腿，在地上痛苦地翻滚。

第一波进攻，日军丢下三百多具尸体，狼狈地退出了一线天。崖壁上的山林营战士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赵刚抹了把脸上的血——那是被飞溅的日军脑浆溅到的，他望着谷底的惨状，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别高兴得太早！”陈天的声音通过电话线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日军的主力还在后面，让弟兄们抓紧加固工事，补充弹药！”

赵刚这才回过神，赶紧组织战士们清理战场，把日军的步枪、子弹收集起来，用日军的尸体和炸毁的装备堵塞通道，只留下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缺口。

一个时辰后，日军的第二轮进攻开始了。这次他们学乖了，先用山炮对着一线天狂轰滥炸，炮弹像雨点般砸在崖壁上，碎石和泥土像瀑布一样落下，掩体被炸毁了大半，几个战士来不及躲闪，被埋在下面，只露出只握着步枪的手。

“顶住！给我顶住！”赵刚拖着被炸伤的腿，从这个掩体爬到那个掩体，用身体护住年轻的士兵，“李石头！炮呢？给我炸他们的炮兵阵地！”

李石头的“飞雷炮”己经被炸毁了一门，剩下的两门也被日军的炮火压制着，根本无法瞄准。“赵团长，炮口被炸毁了！”李石头嘶吼着，试图用刺刀撬开变形的炮管，手指被烫得冒出白烟。

日军的步兵趁着炮击的掩护，再次冲进一线天。这次他们学聪明了，分成小组交替掩护，机枪手架在缺口处，对着崖壁疯狂扫射，压制得山林营战士抬不起头。

“手榴弹！”赵刚抓起一颗手榴弹，扯掉引线，在手里攥了两秒，才奋力扔出去。手榴弹在日军队列中炸开，却只炸倒了两个人——日军己经学会了分散站位。

战斗打成了拉锯战。日军一次次冲锋，被一次次打退，一线天的谷底堆满了尸体，血流成河，连两侧的崖壁都被染成了暗红色，与漫山的红叶融为一体，分不清哪是血，哪是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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